“卻衍？！”n師久久連忙扶住了他，可惜對方徹底失去了知覺，竟壓得她有些站不穩，好在周遭都是宮人，立刻有人上前來搭了把手，衆人齊心協力将人送進了正殿。n“快傳太醫！”n她喊了一聲，指尖已經搭在了卻衍手腕上，卻不等摸清楚脈象，便察覺有什麼東西在指腹下動了動，她下意識摁住，下一瞬耳邊就響起悶哼聲，卻衍被她生生摁醒了，額頭都是汗。n師久久連忙松手：“對不住，弄疼你了？”n卻衍喘了口氣才搖了搖頭：“沒事……剛才怎麼了？”n“我也不知道，你忽然就暈倒了，剛才我想給你診脈，就摸到……”n她說着摩挲了一下卻衍的手腕，剛才那點動靜卻已經不見了，她低下頭仔細看了看，仍舊沒有痕迹……剛才難道是錯覺嗎？n“摸到什麼？”n卻衍撐着床榻坐起來，師久久扶了他一把才開口，“你皮膚底下好像有什麼東西，但是我一松手就不見了。”n卻衍目光一閃，也跟着摸了下手腕：“可能是血熱生風，你讀過醫書，應當也知道風勝則動的道理。”n師久久确實知道，但是——n“你也讀過醫書？我怎麼不知道？”n“是太醫，你也會知道他們，回回診脈都要先背一段醫書，我聽得多了自然會記住一些……不用放在心上。”n他扯了下袖子，遮住了手腕，但很快袖子就又被撸了上去，師久久抓着他的手腕看得目不轉睛，卻衍歎了口氣，“真的不要緊。”n他試圖不動聲色地把袖子拽下去，但剛拽了一點，手背上就挨了一巴掌：“你給我老實些。”n卻衍讪讪将手收了回去，師久久的指腹卻貼了上來，沿着他的小臂一點點往上摩挲。n他不自覺抖了抖，既擔心師久久真的發現什麼跟着幹着急，又被她摸得很舒服，想她多摸一會兒，一時間心情十分糾結，好在廖扶傷很快就到了，把他從這幅狀态裡解脫了出來。n師久久将剛才自己的發現告訴了太醫，等着對方給自己一個合理的解釋。n廖扶傷臉色發苦，他素來是個實誠的人，可礙于皇帝的威壓實在不敢說實話，最後隻能昧着良心說是血熱生風，才引起皮膚跳動，開個方子調理一下就好，不必太在意。n師久久将信将疑，可還是拿着方子出去讓人煎藥了。n她一走，卻衍才松了口氣，卻看着自己的手腕陷入了沉思，這些年恨他的人不少，可他的衣食住行素來都謹慎得很，什麼人能對他下手？n“怎麼回事？這次怎麼忽然發作得這麼厲害？”n廖扶傷蹙眉診脈片刻，微微搖了搖頭：“皇上務憂，《中藏經》有雲，起居過度則傷肝，《三因極一病證方論》又雲，以其盡力謀慮則肝勞，《素問》則曰，肝者，罷極之本……”n“說人話。”n廖扶傷連忙結束了背書，幹脆道：“皇上此番突發暈厥，乃是積勞所緻，與那異物無關，皇上近日莫非仍舊不能安寝？”n皇帝睡不好不算秘密，隻是這些日子以來，他的精神明顯要比以往好，廖扶傷本以為他已經能安睡了。n“還有些不安甯。”n卻衍擡手揉了揉額角，他也不是夜裡非要去鬧騰師久久，隻是時常夜半驚醒，知道人在偏殿，卻看不見摸不着，實在難捱，這兩宿因為一點瑣事他沒有過去，也試過再次入睡，卻并不能如願。n“此乃心疾，皇上要放寬心。”n卻衍苦笑一聲，倒也沒難為他：“下去吧。”n廖扶傷躬身退下，眼見師久久拿了藥要去廊下煎，連忙将人喊了過來：“付姑娘，有幾句話想囑咐你。”n師久久連忙走了過來：“太醫請說。”n“皇上失寐已久，長此以往對龍體不利，還望姑娘多多勸解，哪怕能多睡一刻都是好的。”n師久久一頓，卻衍失寐已久？n所以先前那次他的夜半驚醒不是偶然？n怪不得招蛇那天他來得比宮人都快，想來也是早就醒了……這事他竟一次都沒和她提過。n“我記下了，有勞太醫。”n廖扶傷說了幾句不敢才打算走，卻又想起來囑咐了一句：“這藥其實不喝也罷，皇上若是能放寬心，多睡片刻，比這藥有用得多。”n師久久應了一聲，等人走了才進了門，卻衍已經起身了，正在活動筋骨。n“皇上歇個晌吧。”n卻衍眉心微微一動，他看了眼偌大的龍床，又看了看師久久，矜持地咳了一聲：“朕日理萬機，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哪有時間歇晌。”n師久久一聽他這說話的方式就知道這是又要和她讨價還價：“那皇上要怎麼樣才肯睡？”n卻衍眯起眼睛，糾結都寫在了臉上，顯然是想提的條件太多，已經不知道取舍了。n師久久看得牙根發癢，卻衍這一天天的腦子裡都在想什麼？條件有一個就不錯了，為什麼他會多到無法取舍啊？n“想好了沒有？”n卻衍仍舊遲疑着沒開口，師久久踮起腳親了他嘴角一口：“你沒有開口的機會了，去歇着，半個時辰後才準起來。”n“……你這是獨斷，這根本不是我要提的條件。”n這點甜頭連利息都算不上，他虧大發了。n師久久敷衍着把他推到了床榻上，擡手遮住他的眼睛不許他睜開，掌心卻被卻衍的睫毛撓得發癢，險些笑倒在他身上，兩人鬧了一回，眼看卻衍越來越精神，她連忙克制住了自己。n“快睡吧，我在這裡守着你。”n卻衍這次沒亂動，雖然不知道他有沒有睡着，可呼吸卻平緩了下來，師久久抓着他的手腕又看了看，确定真的沒有什麼鼓包，也沒有傷痕這才稍微放松了一些，興許真的隻是血熱的緣故。n孟于方輕手輕腳走進來，臉色卻很不好看，師久久一怔，噓了一聲才出去：“公公這是怎麼了？”n“長年殿來人報信，說良妃娘娘舊疾複發，像是有些不好。”n師久久心裡一咯噔，不好？n她一把抓住孟于方的胳膊：“勞煩公公守着皇上，我去去就來。”n她擡腳就往外走，要出宮門的時候井若雲追了上來：“付姑娘，你要去哪？我和你一起去。”n師久久不想讓她跟着，井若雲腳傷還沒好，會耽誤時間，可對方十分堅持，眼看短時間内說服不了，她隻好應了一聲，一路上扶着人抄着小路往長年殿去。n好在井若雲十分善于忍耐，路上即便碰到了傷口也從不哭叫喊鬧，隻是咬牙忍着，師久久卻有些看不下去：“井姑娘，不如你在這裡等我？我去看一眼，若是沒事立刻就回來。”n“對不起啊，我拖你後腿了……可是我一個人在這裡有點害怕。”n師久久仰頭歎了口氣，井若雲素來膽小，雖然被逼急了的時候也會兇悍起來，但現在顯然還沒到那個程度：“好吧，我們盡量走快一些。”n井若雲連忙點頭，隻是速度仍舊沒有快多少，師久久起初還扶着她，後來走着走着就成了拉着，她知道這樣不好，可她實在是心急，腳步不知不覺就快了，路過宴雲台時又生了先把井若雲留下的心思，可念頭剛一動，頭頂就忽然傳來破空聲。n她一冷，猛地擡頭去看，就見一個碩大的花盆朝着她就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