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停嘀咕一聲,也沒糾纏,将文書遞過來給她摁手印,師久久卻提筆添了一行字,寫的是若是唐停平安回來,酬金翻倍。
唐停垂眸看了幾眼才扯開嘴角笑了:“這事辦成不容易,但我想逃命,沒人攔得住。”
“那就好。”
師久久抱了抱她,心頭萦繞着濃重的不安,唐停昨天沒露面,楚鎮不認得她,吳王也不認得,偏她身手又好,是最好的人選。
但這一去仍舊很危險,孤立無援之下,會發生什麼誰都說不準。
“對不起了。”
她低聲道了句歉,唐停将文書收起來,仔細收好,提筆又去寫她的醫書:“别說沒用的,我這一去肯定有些日子,你得空幫我把這醫書印出來,四處的醫館都發一發。”
師久久早就看見她在寫這本醫書,是當年給她醫治的時候就開始寫的,如今這大約是寫完了,可是——
“你要白白送出去?”
“當然,好不容易寫完了,總不能放着落灰吧?”
唐停頭也沒回,自顧自将最後一頁寫完,師久久看過去的時候,剛好瞧見她落筆寫上獄火生三個字。
底下詳細寫着如何急救保命,又要如何徹底解毒,當年嘔心瀝血的鑽研毫無保留。
“這東西,了解的人越多,就越不可怕。為醫者,自然希望天下無疾。”
師久久眼底泛起波瀾:“唐姑娘當真是醫者仁心,懸壺濟世。”
唐停卻搖了搖頭,并沒有将這件事放在心上:“我隻是因為想做的還做不到,所以隻能先救一個是一個,醫者隻能救人,想濟世……”
她看了眼師久久,目光有些缥缈,像是在看她,卻又像是透過她在看旁的什麼人。
“夜深了,回去睡吧。”
師久久應了一聲,與她道别回了自己的屋子,卻再次想起了這陣子發生的種種,吳王和楚鎮之間,究竟是怎麼回事?
蠻部,王帳。
暧昧的撞擊聲透過厚厚的營帳傳出來,慘叫混雜着喘息,伴随着濃重的腥氣,透過毛氈簾子的縫隙傳出來。
外頭守着的護衛卻動都沒動一下,仿佛對這種事情已經習以為常,直到裡頭聲響漸消,有人在裡頭喊了一聲“來人”,他們才低頭走了進去。
營帳裡半張獸皮毯子上都是血,兩個一看年歲就不大的姑娘不着寸縷地躺在床榻上,身上已經找不到半分好肉,她們雙眼緊閉,已然看不出來是死是活。
護衛眼底閃過不忍,卻還是硬着頭皮上前将人裹了獸皮,扛了出去。
楚鎮拖着一身傷回來的時候,剛好看見這幅情形,他翻開獸皮看了一眼,瞧見了那張稚嫩的臉頰時,眼底閃過濃重地怒氣,可當着底下人的面卻什麼都沒說,隻揮了揮手讓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