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衍沿着空蕩蕩的街道悶着頭往前走，心裡卻是越想越氣，瞧見路邊有根柱子，捏起拳頭就揍了一頓，鐘青遠遠跟着，原本想勸一勸，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n算了算了，打柱子總比憋着強。n等卻衍打累了，他才牽着馬走過去：“皇上，消消氣。”n卻衍靠着柱子坐下來，胸腔還在劇烈起伏：“沒良心……她根本就是沒良心！”n鐘青多少也猜到了幾分，可親疏有度，如果師久久這麼做對卻衍有利，他其實并不反對，但這話顯然不能直說。n他猶豫片刻，小心勸谏：“皇上，雖然師姑娘的舉動有些莽撞，可易地而處，也不是不能理解……”n易地而處？n卻衍想起當年自己眼看着她毒發卻無能為力的絕望來，心口狠狠一扯，可随即就搖頭，将那點過往甩了出去，他側頭對着鐘青怒目而視：“你站在誰那邊？！”n鐘青讪讪賠笑：“臣當然是站在您這邊的……是師姑娘不對，您生氣得對。”n“她對不對用你來說？！”卻衍呵斥一句，卻仍舊越想越氣，心口有股名為暴戾的火越燒越旺，“召師濟過來，趁着卻時的心思都在假師久久上，偷襲，朕要弄死他！”n鐘青哪裡敢拒絕，再說既然找到了過沼澤的法子，也的确是個好時機。n他匆匆去了，師濟正睡得香甜，被硬生生從被窩裡薅了出來，這也就罷了，行軍打仗嘛，枕戈待旦是常事，他沒多想就去了，卻沒想到越走離着行宮越遠，最後竟然到了大街上，卻衍被禁軍護在中間，就木頭似的戳在街口。n這是怎麼了？n他有些納悶，可還是上前見禮：“臣師濟，參見……”n“呵。”n師濟一頓，擡眼朝卻衍看了過去，就見對方看都沒看自己，剛才那一聲……應該是錯覺吧。n他沒多想，再次開口：“皇上怎麼會……”n又是一聲輕哼，卻衍的頭别的更厲害，一看就是故意不理他，那聲輕哼這次也清晰得不容人錯認。n師濟拳頭有些發癢，皇帝這大半夜的發什麼瘋？在這裡陰陽怪氣？n他深吸一口氣，耐着性子再次開口：“皇上，商議軍務為什麼不在行宮？這大街上不合适吧？”n卻衍這次終于沒再哼，倒是狠狠一咬牙：“她不認錯，朕絕對不回行宮，一步都不會踏進去！”n師濟總算聽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了，感情是和師久久鬧矛盾了，可是什麼矛盾能把人氣得連行宮都不回啊？n“那您不回行宮，住哪？”n卻衍頓了頓，擡頭看向師濟，師濟連忙搖頭：“臣借居太守府，有心無力。”n卻衍啧了一聲：“朕沒指望你……關宅不是地方很大嗎？去那裡吧。”n師濟一僵，要是皇帝住在關宅，那豈不是日後議事都要去那裡？在大姐姐眼皮子底下……n“臣這就去勸勸久久，讓她知道自己錯在哪裡。”n卻衍這才給了他一個正常眼神：“現在不急，先說說夜襲蠻部的事吧。”n一行人踏着夜色敲開了關宅的門，偷襲這種事最講究“快”和“奇”，時間不能多耽擱，所以幾人一碰頭，三言兩語就做了決定，關培即刻清點兵馬前往蠻部。n“對了，這是唐姑娘自蠻部帶回來的地圖，”師濟将羊皮拿出來，原本唐停是要将東西給卻衍的，奈何根本沒機會見到人，隻能将地圖給了師濟，“這裡，極有可能就是逆賊現在的位置。”n他點了點地圖上用朱砂圈出來的位置，從地圖上标注的地形來看，那個位置隐藏的極深，前有大片沼澤和獸群巢穴作為遮掩，後面又靠着錯綜複雜的百裡荒山，進可攻，退可守，的确是很适合藏身。n“唐停回來了？”n卻衍一頓，很快想起來師久久之前說的話，她說唐停是替她去蠻部偷藥的，可現在人回來了，師久久卻又要去……她沒拿到藥。n“她是回來了，怎麼了？”n師濟擡眼看過來，覺得卻衍這反應有些奇怪，他像是知道唐停之前去做什麼了。n可現在不是談私事的時候。n“臣覺得這地圖是可信的，皇上覺得呢？”n卻衍将思緒從私事上抽回來，他擡手揉了下額角：“拓一份地圖帶着吧，可作參考，不能盡信。”n關培躬身應聲，拿着地圖匆匆走了，此時天色已經亮了，關宅逐漸熱鬧起來，來往的下人見議事廳外頭站着一排排的禁軍，就知道這是來了貴客，十分識趣地繞了過去，并沒有人來打擾。n可卻衍現在得見一見師英。n他瞥了眼師濟：“舅兄，去請一請姨姐吧，朕要住進來，總要打聲招呼。”n師濟腦仁不自覺跳了兩下：“皇上稍後，臣這就去見久久，興許您不用住進來了。”n他也不等卻衍再說什麼，轉身匆匆往行宮去了，大約是皇帝一夜未歸，讓人察覺到了不安，整座行宮的氣氛都有些沉凝，孟于方正在院子裡走來走去，顯見是在等人，聽見腳步聲連忙擡眼看過來，瞧見是他失望的歎了口氣，但很快又打起了精神。n“師侯，您來得正好，這皇上一宿未歸，師姑娘也不肯說人在那，老奴實在是着急。”n“公公安心，隻是臨時出了點事，皇上才去了關宅商議要務。”n孟于方松了口氣，雖然知道事情絕對沒有師濟說的那般簡單，可也識趣地沒有追問。n“久久可醒了？我想見見她。”n孟于方躬了躬身：“勞煩師侯稍後，奴才這就去問問。”n他轉身顫巍巍到了門口：“姑娘，師侯來了。”n裡頭頗有些安靜，片刻後師久久的聲音才響起來：“請兄長進來吧。”n雖說離得這麼近，師濟應當是聽見了，可孟于方還是請了一聲，又去泡了熱茶來。n“皇上去了你那？”n師濟一進門師久久便開了口，聲音淡淡的，仿佛并不意外他會來，手裡還在寫着什麼，說話的時候連頭都沒擡。n“不曾，我也是借居，哪有地方收留他，他住在關宅了。”n師久久提筆的手一頓，無奈似的歎了口氣：“果然是氣得不輕……”n“知道他生氣，就趕緊去哄哄，他素來謙讓你，這次若非被碰了逆鱗也不至于如此。”n師久久放下手裡的筆，擡眼朝他看過去：“兄長，我可是知錯不改之人？”n師濟一時啞然，師久久自然不是，但是眼下總不能讓皇帝可憐巴巴地四處借宿吧？n“你還是先去一趟，不管誰對誰錯，總得面對面說清楚，這般互相冷着算什麼？先把人帶回來，再關上門好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