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幫孩子都是内心極為敏感的,他們在很小的年紀就懂得了,盡量不要給别人添麻煩。哪怕對方是自己的養父,自己也要有規矩,不然就要挨揍,不然就要看人家臉色。
……
秦小黑這個時期畢竟才六歲,膽子很小,他躺下後總感覺自己旁邊那個被老頭撿回來的病孩子,随時有可能會咽氣,而自己第二天早上一起來,就會抱着個屍體……
室内漆黑,室外冷風嘶嚎,吹的窗戶發出簌簌的聲響。
秦小黑越想越哆嗦,把自己的腦袋蒙在髒兮兮的被褥裡,額頭全是汗水的小聲喊道:“大哥,大哥,你睡了嗎?”
“幹啥?”頭鋪的老大低聲問了一句。
“我害怕,你跟我換一下位置呗?!”秦禹小聲喊道。
“不換,趕緊睡!”
“二姐,你睡了嗎……?”秦禹又喊。
“滾!”
“……!”
秦禹連續喊了幾聲,都沒有得到善良之人的照顧,最後隻能自己硬着頭皮堅持。
深夜,大家都睡着了,秦禹眨了眨眼睛,把自己的手指放在了病孩子的鼻子上試了試,對方還有呼吸。
“……你要死了……你跟我說一聲,行不?”秦禹沖着病孩子嘀咕了一句。
病孩子渾身滾燙,完全沒有回應。
就這樣,秦禹擔驚受怕地熬了一夜,可算迎來了白天,而那個病孩子,也沒有嗝屁,但還在高燒。
早上醒來,大家圍着破舊的髒桌子吃着雜糧幹糧,這是老劉昨天出去搞回來的糧食,而這個時期,秦禹還不知道老劉都在外面幹一些什麼事兒。
孩子們都在吃飯的時候,老劉又弄了一些湯藥,走到病孩子旁邊給他灌了下去。
秦禹偷瞄了兩眼,心說你要死也白天死吧,别晚上吓唬我。
老劉坐在炕頭邊上,伸手摸了摸病孩子的腦袋:“……還沒退燒,完犢子了,夠嗆了。”
“那就扔了吧……給他扔雪殼子裡。”秦禹立馬給出了建議。
“啪!”
十三歲的大哥一巴掌拍在秦禹腦袋上,瞪着眼珠子罵道:“今天再不幹活,我們就把你扔了。”
秦小黑沒敢吭聲,隻慫慫地吸溜了兩下鼻涕。
早飯吃完,大孩子都出去“幹活”了,但說是幹活,實際上就是伺機偷點東西,要飯,或者是跟着其他流民去攔政F糧車。他們都是孩子,攔糧車的時候有用,偷東西即使被抓住了,也沒人能拿他們怎麼樣,最多挨頓打就給放了。
這也是老頭為啥整這麼多孩子的原因。老頭能給他們整個家,而這幫孩子有個住所和組織,也能給老頭減輕點生活負擔,雙方相互拉幫,在這個亂糟糟的動蕩年代相互取暖着。
白天,秦禹在家裡跟着另外兩個留守兒童,拿着比自己身高還高的雪鏟,吃力的把門口的積雪,全部推幹淨了。
活幹完,秦禹的手都凍裂了,奇癢無比。他進屋後摘掉帽子,模仿着老劉的樣子,摸了摸病孩子的額頭,粗聲粗氣地說道:“還沒退燒呢,要完犢子了,夠嗆了。”
另外兩個孩子在烤火,也沒搭理秦禹。
秦禹看着病孩子嘴唇幹裂,渾身發燙,立馬去倒了點水,扶着他的頭給他喂下。“老幺,你不煩他嗎,還管他幹啥?”一個臉盤方正的孩子,老氣橫秋地問道。
秦禹沒吭聲,隻認真地喂着病孩子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