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第1頁)

  可是她更明白,她娘不會如她這般冷靜思考。

  在涉及到她哥哥的問題時,表面上她娘薛姨媽總是在罵,可内心裡卻是寵溺疼愛到了骨子。

  寶钗想了想後,輕聲笑道:“媽又何必哭?如今哥哥不是已經在學好了?真要讓賈薔來當他的伴讀,說不定哥哥反而不稀罕了。”

  薛姨媽歎息一聲,用錦帕抹了淚道:“我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可人家平白無故的,又怎會帶你哥哥進益?”

  寶钗微笑道:“這還不簡單?咱家不好單獨出面,可姨母卻是那賈薔的祖輩,正經長輩。讓姨母出面言語一聲,請他一請,給他一些好處,再托付一二,不就成了?”

  ……

第0011章

東道

  賈族義學内。

  中午午飯,學裡茶飯都是現成的,不過連着幾日,賈薔都未在學裡吃午飯。

  因為薛蟠、寶玉輪番請了四天的東道了……

  前世讀紅樓時,隻覺得寶玉根骨清奇,隻和女孩子頑。

  但這幾日才發現,這位比他還要小三四歲的半大少年,其實對外應酬能力并不弱。

  且這位棒小夥兒本也是和薛蟠、馮紫英一道逛過青樓吃過花酒的。

  許是因敬賈薔舍富貴保清白的勇氣,又或許是因為賈薔和從前截然不同的氣質,總之,賈寶玉很喜歡和他說話。

  賈薔起初因知道他是個雙插頭,還暗中提防這小子起了壞心。

  不過相處一陣,又發現他其實也單純,隻是單純的喜歡接近漂亮好看的人,不分男女,倒未必真是色中惡魔……

  今日又是賈寶玉做的東道,在賈家義學不遠的一處酒樓裡請賈薔和薛蟠用午飯。

  賈寶玉将酒盅裡的黃酒飲盡後,放下酒盅,終于忍不住問賈薔道:“薔哥兒,往後你果真一心讀書考功名,而後去做官?”

  賈薔聞言側眸看他一眼,隻見這位面如中秋之月的寶二爺滿臉遮不住的惋惜,心中好笑,搖頭道:“我讀書非為做官,我素來以為,讀書在于明明德,在于知禮,便足矣。”

  此言就着實太對賈寶玉的脾胃了,他拍案怒贊道:“薔哥兒此言大善!我也向來都覺得那些一心鑽研八股科舉的人,都是祿蠹之輩。且那些個書,除了‘明明德’外,多是前人不能解聖人真意,才另出己意,混編纂改出來的。我嗅之如聞惡臭!原我還在心中扼腕,薔哥兒你這樣的人物,女孩兒般的人品,怎落入祿蠹之中?不想你果然非俗輩!”說罷,激動的又斟了盞黃酒,舉杯和賈薔碰酒。

  賈薔舉杯與他輕輕一碰後一起飲盡,呵呵笑道:“說實話,我勤讀此書,隻為自保。論内心,實不愛八股之術。我也不信,做得好一篇錦繡文章,就能治國安邦。隻是這些話,寶二叔萬莫告訴旁人,讓族中長輩知曉,我多遭難。”

  寶玉連連擺手道:“再不會告訴旁個去,這等體己話,怎好對長輩說?”

  薛蟠在一旁哈哈大笑道:“怪道我總覺得和你投緣,原來咱們都是一丘之貂……”

  “快住口!”

  寶玉聞言半口黃酒噴出,邊咳嗽邊哭笑不得道:“誰跟你一丘之貂了?那是一丘之貉。”

  薛蟠怪沒意思道:“我管他是貂還是貉,總之,都是不好讀那勞什子書就是了。這族學也沒甚鳥趣味了,等明兒我再請一遭東道,就換個地兒去熱鬧,不陪薔哥兒你繼續耍子了。”

  以他的性兒能在賈家族學連待四五日,已經是太陽打西面出來了。

  再待下去,薛蟠自己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要被熏成書呆子了……

  賈薔輕聲笑道:“明兒不要薛大叔請東道了,吃了薛大叔和寶二叔幾日了,也該我來請一回東道了。”

  薛蟠打了個哈哈,笑道:“薔哥兒,如今你身上怕也沒幾兩銀子了,還是留着好生度日吧。我原想着接濟你一點,不是說朋友有通财之義嗎?可是寶玉說使不得,沒得惹你不高興,也就罷了。不過也不必你再來請東道,明兒還是我請東道,但不在這,要在錦香院。兄弟我給你點個頭牌,包你去去晦氣,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