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第2頁)

  鐵頭和柱子還是搖頭,道:“大爺别蒙咱,咱雖不念書,可愛看戲。戲上都說了,那盛唐富宋,百姓才真正過的痛快。幹一天活,能輕松養活一家人還有富餘,咱們,還是太苦了。”

  賈薔沉默稍許,道:“那是你們不知道大燕開國有多難,有多苦。”

  鐵頭忙道:“飯菜還沒來,大爺給咱講講,開開眼界呗!”

  說着,趕緊給賈薔斟茶倒水。

  賈薔啜飲了口茶水後,輕聲道:“剛知道這段曆史時,也讓我開了眼界……宋之後,雖中原故土盡失,可華夏衣冠仍未滅絕,于海外立足,而後數百年間,始終不斷與蒙元戰争,為了光複我漢家江山、祖宗故土,我們的先祖們抛卻多少頭顱,灑下多少熱血?這十萬裡江山錦繡如畫,卻是先祖們以熱血浸透!蒙元、後金飲馬長江時,漢民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連豬狗畜生都不如。相比于那個時候,現在又怎能不算是盛世呢?”

  鐵頭和柱子頓了頓後,鐵頭道:“咱太祖高皇帝和世祖爺爺自然都是好樣的,是天神下凡來救咱們的。太祖高皇帝率四王八公三十二侯,打下了大燕的江山。世祖皇帝又領着元平功臣,把死灰複燃的騷鞑子們一直打到了天邊,再不敢犯邊。這些咱聽戲都聽過,可是後來的天子,就是太上皇,真不咋樣。要不是他,也不至于如今貪官污吏遍地都是,喝民血抽民髓,苦的咱們都快沒活路了。”

  此言一出,與“竹”字間一牆之隔的“梅”字間,同樣是臨窗而坐,靜靜吃茶看景的一位面色蒼邁清隽的老人,雖臉色未變,擡起的茶盞,卻再難入口。

  他身邊侍立的一面白無須的高大男子和一年輕男子齊齊目露震怒之色,就要發作,卻見老人輕輕擺了擺手。

  這時,隔壁包間又有聲音自窗邊傳來……

  “這就是你們魯莽無知之處了,卻不知,在我心裡,太祖、世祖皇帝縱有開天辟地之功,然而太上皇,也是一位真正有繼往開來再續華夏乾坤之大功的聖君。縱然有過錯,可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相比其大功,那些過錯,連瑕疵都算不上。”

  “大爺,你這話……咱可就聽不懂了。莫非太上皇,比太祖、世祖皇帝還強?”

  鐵頭和柱子是真的不解賈薔之意。

  賈薔搖頭道:“不是說比太祖、世祖功勞強,至少在我心裡,太上皇之功,不遜于開國二祖。高祖、世祖之功就不需我多言了,可你們想過沒有,太祖、世祖兩位不世帝王,先後舉百萬雄兵,橫掃宇内,确實是武功蓋世,縱秦皇漢武難及。但誰又知道,這些武功要花費多少銀子?戰事開啟,大炮一響,就要黃金萬兩。太祖尚可從蒙元、後金的‘遺産’裡繳獲些資用,可到了世祖爺,卻連鞑子都是精窮的,若非如此,元平功臣也不至于都是一群窮鬼。連國公、世侯都精窮,更何況草民百姓?

  你們知道那些年凍死餓死過多少百姓?天下有多少蟊賊草寇?

  太上皇繼位時,整個大燕朝其實已經到了風雨飄搖危若累卵之際,稍有不測,便有傾覆之憂。

  太上皇之難,你們誰又曾想過?”

  喝了口茶水後,賈薔繼續感歎道:“你們常說,一文錢難死英雄漢。你們知道難,太上皇難道就不知道難?你們隻為了自己活,最多再加上奉養老子娘,可太上皇當時要管三千萬黎庶百姓的吃飯穿衣。吃不飽穿不暖,百姓成了流民,那是要死無數人的。可這些都不是騎在戰馬上拼命就能辦到的事,更需要莫大的智慧和勇毅!我每每思之,都為太上皇當初之艱難感到震驚和同情,也為之後其經天緯地之才感到欽佩!”

  “再看看現在,三十年過去了,不過區區三十年間,寰宇天地為之革新,大燕建章立制,十八省流轉暢通,井井有條,百姓安居樂業。對,現在确實貪官不少,可你們還聽說過哪裡有十人以上規模的百姓凍餓而死嗎?你們這些年日子雖然過的很苦,但至少已經能活下去了,是不是?”

  見鐵頭、柱子二人仍有不服之色,賈薔微笑勸道:“你們不懂,沒有關系。但你們要懂得感恩,甯為太平犬,莫做亂世人。少點埋怨和牢騷,牢騷太盛防腸斷。太上皇之偉,你們不懂,不在乎,都沒關系,但你們能好好活下去時,别再怨他就是,他不易啊。

  另外,隻憑他還活着時,就傳位于當今皇帝,國之權柄盡付天子之手,就讓萬古多少帝王難及!

  以此功績,待到太上皇萬歲之後,敬一道‘聖祖’為廟都不為過……

  罷了,這些話說了你們也不懂。隻要記得,感君深恩即可。”

  賈薔說這些話,一來是因為在了解大燕曆史後,确實也敬佩大燕三代帝王之偉業。

  二來嘛,卻知曉“禍從口出”的道理。

  此處生地,萬一隔牆有耳,說好聽的,總比瞎憤青亂噴安穩。

  前世拿着鍵盤瞎噴頂多被封号禁言,如今瞎噴,卻有可能掉腦袋的。

  他卻沒想到,一語成谶,還真的是隔牆有耳……

第0036章

奇遇

  “梅”字包廂内,老人已經離開了窗邊,回到了内間。

  此刻,酒樓掌櫃的正跪在地上,滿頭大汗,結巴道:“貴……貴人,小的哪敢說……說謊,‘蘭’字号包廂的客人,小的當真……小的當真頭一回見。不過一個十五六的少年,雖……雖說長的俊俏些,可是……可是瞧衣着并非顯貴。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