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下筆,看着自己寫的數千字有些遺憾。
這種近乎白話文的文筆,在當下這世道裡,别說大爆了,多半要活活撲死……
當下話本小說,雖不要求像昆曲那樣,段段有典故,字字有深意,古奧典雅,沒個舉人功名聽都聽不明白,卻也不能太大白話。
他如今雖每日苦讀四書和《四書大題小題文府》,但這玩意兒是專門針對八股應試的,和文筆關系實在不大。
不過也沒關系,大不了,等收購一書局後,請兩個寫書的槍手,按照他寫的故事脈絡,再潤筆“翻譯”一回就是。
念及此,賈薔繼續下筆如飛!
萬丈高樓平地起,其實想想,此時出京城,仿佛就是出了一座牢籠,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
入夜。
神京城,西南觀音寺街。
京城八大布行,東盛老号。
趙東林面色不錯的看着心腹管家,道:“賈珍已經去了太平街?”
管家笑道:“正是如此,明火執仗的,帶了不少人去。二老爺,你說也是奇了,那賈薔走了大運,得見天顔,攪動了這樣大的風波,可眼下沒人敢怎樣。他也識趣,知道這個風頭出不得,先是說明了終身不入官場,要當一世閑人,如今又乖乖的出了京去江南避禍。這般一來,等閑沒多少人再急着對他如何。卻不想,外人不怎樣,倒是他的本家對他出手了。占着宗族大義,沒人會說什麼,太上皇想來也未必理會此事。”
趙東林眼中滿是譏笑,道:“也可憐賈家榮甯二公,當年何等威名?開國功臣,四王八公裡獨他家占去兩門。二公卻想不到,其後人會為了一萬兩銀子,窩裡橫鬥,自相殘殺。功勳之族,到底不知仁義道德。”
管家賠笑道:“誰說不是呢,賈家,尤其是東府,那些爛事别說他家裡人,就是外人都傳的沸沸揚揚,丢盡臉面!”
趙東林搖了搖頭道:“此事之後,派人去江南尋那賈薔,給人賠罪,再送上一千兩銀子。就說,我不知賈家事,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讓他莫要怪罪。”
管家一怔,道:“二老爺,這……就不必了吧?”
趙東林下巴一揚,淡淡道:“你不懂,莫要小看那個賈薔,果真給他理由讓他記恨上,說不得就會惹出亂子來。給一千兩銀子打發他,他要是收了,自此便是兩清。”
“那他要是不收呢?”
“那,說不得要早早除去他!對了,去把博安叫回來,織染的事,他必是願意理會的……”
……
金沙幫總舵大門前。
賈珍被一衆豪奴堵在門口。
“方子呢?”
賈珍坐在轎子上,看着跪在地上的賈芸,沒有心思和這樣一個家族後輩扯臊,開門見山道。
賈芸摸不着頭腦,道:“珍大爺,什麼……什麼方子?”
賈珍聞言臉色一沉,啐罵道:“球攮的小畜生,敢在我跟前弄鬼?再不老實交代,仔細你的狗皮!”
賈芸賠笑道:“回珍大爺的話,我是真不知道什麼方子不方子的……哦,您說烤肉的方兒啊,那方兒如今不在我手裡……”
話沒說完,就見賈珍對賴升一揚下巴,喝道:“給我往死裡打!”
賴升蔑視的看了眼金沙幫門前站着的一些青皮,對身後豪奴道了聲:“按住了,打!”
幾個豪奴上前,就要按倒賈芸,賈芸卻忙叫道:“想起來了想起來了,薔哥兒臨走時是留下了一份方子,不過那份方子是要賣給東盛趙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