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第10頁)

  馮健目露不解之色,道:“聖天子以仁孝治天下,嘗聞都中榮甯二府亦是德孝聞于京城中,世兄為其叔輩,怎會……”

  賈琏心裡實在不願說這些,甚至想都不願想,難道身邊的美人不甜,桌上的酒菜不香嗎?

  可是他也知道,終究繞不過這一茬兒去,歎息一聲道:“賈家子弟,除了這一位外,其他人都是好的。唯獨這一位,真真是讓人又頭疼又棘手,偏偏還管教約束不得。”

  馮家上下聞言大驚,道:“這又是為何?”

  賈琏無奈苦笑道:“誰讓人家命好,雖說老子娘死的早,結果偏偏入了太上皇的眼。太上皇三次在重臣面前誇他純孝忠義,天子也下旨贊他……臨來揚州前,太上皇還特意傳旨到碼頭,賜他表字‘良臣’。這樣的聖眷,誰敢管他?就是在家裡,我們家老祖宗也隻能哄着他。你們啊,真是害苦了我。我雖不懼他如何,可也不想得罪他……”

  說着,甚至覺得桌上的酒菜也不可口了,身邊的美人……還算有點香。

  馮家父子卻差點沒被這消息給吓瘋過去,原以為賈薔的根腳隻是京城賈家族人,是林如海的親戚。

  若隻如此,一個賈琏難道還擺不平賈家一個後輩?

  所以,得知馮珂請了正經的榮國公承爵人後,才會輕視起賈薔來。

  誰曾想,事情竟不按常理來發展,那賈薔才是條藏在水下的大魚,背後靠的既不是賈家,也不是鹽院……等等!

  想起鹽院衙門,馮健面色又是一變,他憂聲問道:“世兄,不知掌院禦史對他……”

  太上皇和天子畢竟遠在都中,也不可能因為一點小事就對馮家抄家滅門吧?

  關鍵其實還在鹽院衙門裡的态度。

  賈琏心裡膩煩,不願再搭理此事,擔心馮家人找他出頭,便道:“這麼說罷,自來揚州府後,我也不過見姑丈大人三次面。他……直接住在姑丈大人的小書房裡。知道為什麼嗎?”

  馮家一衆爺們兒齊齊白着臉搖了搖頭,賈琏夾了筷子水晶肴肉吃進口裡,又就着身旁婦人的酥手喝了口蜜淋漓酒後,冷笑道:“我姑丈的命便是他請來西洋番醫用奇藥給救過來的,你們說他在我姑丈心裡什麼地位?”

  見馮家人臉上徹底沒了血色,賈琏用帕子淨了淨手後,身旁一美婦去接帕子,他遞出帕子,卻順勢将手放在婦人的大腿上,輕輕摩挲着,臉上懶洋洋道:“不過既然薔哥兒說了,你們拾掇了清河幫後,他就不計較了,你們也不必太擔心就是。他這人雖不好相處,但說話還是算話的。”

  一直侍立在雅間内的馮珂忍不住道:“不過是沖撞了他,又沒傷着他分毫,就要我清河幫家破人亡不成?”

  賈琏笑呵呵道:“他就這麼一說,你們聽不聽随意,就算不聽他的,他也不能把你們如何……嗯?如此說來,今日之事我就算了了?呵呵,酒足飯飽,我也該走了。明兒夜裡瘦西湖上有八醜争魁的好戲,揚州府八大鹽商一家出一個醜女人,來奪瘦西湖第一醜花魁的名頭。啧啧啧,不愧是揚州府,比都中會頑多了。告辭告辭,養好精神,明日大幹一場。”

  說罷,不顧馮家人的挽留,抽身而去。

  ……

  賈薔帶人回到鹽院衙門,剛回西院書房還沒來得及坐下,鹽院侍禦史陳榮就趕了來。

  “陳師叔……”

  賈薔好似什麼事都未發生般,起身相迎見禮。

  陳榮卻有些驚訝道:“薔哥兒,我聽說你回來了……你不是才出發沒多久麼?怎這會兒就回來了?”

  賈薔微笑道:“去了才發現,馮家已經在會宴琏二叔了……也好,我本不耐煩這些應酬,極少參與,隻是陳師叔開了口,我不能拂了師叔的面子,這才走了一遭。”

  陳榮聞言,臉色瞬間陰沉的難看。

  作為林如海信重下官,這半月來他冷眼旁觀,早将賈家來的叔侄二人脾性摸了清楚,甚至連賈家的一些隐私事都弄明白了許多。

  在他看來,賈琏非驕奢恣意之輩,沒有惡壞之性,但頂了天,也就是一纨绔衙内。

  真正要緊的,得林如海看重的,反而是低一輩的賈薔。

  原本想讓老友馮家能因禍得福得一份香火人情,他這才舍下面皮來,先去求了林如海,然後再和賈薔商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