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刻,他嫡親的弟弟,居然在打賈薔在意的人,不管這個人是賈薔的兄弟,賈薔的朋友,還是他的什麼人。
都是種禍之舉!
“齊符,你就站在那,再敢動一下,今日就算爹娘來了,我也非要打死你不可!!”
素來儒雅君子扮相的齊筠這一刻卻是面色猙獰的厲吼道,以他的身份作出此相來,明月樓和珍珠閣幾乎鴉雀無聲。
無數雙目光落在了賈薔這張對揚州府來說還顯得十分陌生的臉上,猜測他到底是何方神聖。
然而接下來的事,他們卻看不到了……
齊筠喝住親弟後,連忙走向賈薔深深躬身一禮道:“舍弟年幼頑劣,混賬之極,齊筠代他給良臣兄賠罪了!”
賈薔眼眸微眯,目光清寒的看着齊筠,淡漠道:“他打的人,是薛家的薛蟠。金陵薛家,想來你不會陌生。這裡面,不止因為賈家和薛家是累世之交,薛蟠,也為我舊友,曾助我良多。齊大公子,我不欲以勢壓人,此事也不會故意往齊家身上牽扯。但你那個弟弟,正如你所言,今日不管誰來,都保不住他。”
此言一出,齊筠面色大變。
見賈薔已經大踏步往樓下行去,面色難看之極。
身後陳澄、李霄、彭秀等人圍上來問怎麼辦,齊筠咬牙,對今日同來的庶弟齊延道:“子明,你立刻趕回家,将今日之事告訴祖父和父親。”
齊延素來畏懼長兄威嚴,不敢耽擱,連忙動身離開。
齊筠又看向滿臉無辜的徐臻,道:“仲鸾,賈薔……良臣喜歡你,無論如何,還請你幫忙多緩和幾句!”
徐臻苦笑不已道:“他喜歡我?齊大哥,你怕是不知道,剛才他和我聊了那麼多,是想要我家的冰窖和冰室,這位大爺看上徐家的營生了。我……”
齊筠聞言面色微變,随即卻果斷道:“給他!仲鸾,答應他!隻要你能勸住他,别下辣手,别趁機遷怒,徐家的損失,由我齊家來彌補。”
以齊筠齊家長子長孫的身份,在當衆場合說出這句話來,分量絕對不輕。
且話說到這個地步,徐臻再不答應,就是要結仇了。
他舉手道:“齊大哥既然說到這個份上了,小弟我自然有力出力,盡一份心意。隻是能不能勸得住,小弟真不敢保證。那日在梅園,薔二爺的做派,想來齊大哥也聽說過了。這樣的人物,果真要下定主意,小弟區區一個不成器的浪蕩子,實在是……”
齊筠面色一沉,道:“你盡力就好。”
說罷,往樓下行去。
此時樓船已經開動,往珍珠閣畫舫靠近。
“德昂兄,齊家不是梅家、馮家之流可比,何必怕他?”
好友陳澄一邊随齊筠急步下樓,一邊不解問道。
齊筠深吸一口氣,沉聲道:“子安有所不知,如今半山公執掌兩江總督,兩淮鹽務大權移交兩江總督衙門。若是朝廷鹽務大政未有變動,又何須如此大的變動?再者,若非鹽務要發生變故,新官上任縱然要燒三把火,可也不該上來就這般大的動靜!梅家、馮家都是揚州府本土鄉望巨室,說抄家就抄家。這要是算兩把火,那麼還有第三把火,我推測,怕是要燒在咱們這八大家中。這個時候,誰往上撞,誰就是自尋死路!”
言至此,齊筠的面色愈發難看,心裡恨不能将幼弟齊符打個半死!
陳澄、李霄、彭秀并徐臻等人聞言,無不面色驟變,心裡緊張起來。
難道揚州府的天,當真要變了?
一行人急急下到一樓,正好兩船靠近交接,賈薔于一樓彙合了李婧、鐵頭、柱子并六位鹽丁,也未理會身後之人,順着搭過去的雲梯,上了珍珠閣。
……
鹽院衙門,忠林堂内。
林如海不無歉意的對韓彬道:“半山公,薔哥兒畢竟年紀小,天真了些。看事情尚不成熟,你宰相肚中能乘船,還要多擔待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