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4頁)

  畢竟,換做是他,也沒理由去拒絕做日後軍機首輔韓半山手中的刀!

  然而,讓他們既驚且喜的是,賈薔居然莫名道:“師叔,何故興師動衆?不過一些小事罷,如今都處置妥當,也需師叔堂堂四品大員莅臨?”

  陳榮聞言,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目光,卻不知是該責備、該失望,還是該欣慰,要知道,賈薔拒絕的是一條什麼樣的道路……

  那是連他都渴望得到的機會啊!

  韓半山之勢,景初舊臣最多再壓三年,三年之後,勢力一飛沖天!

  做他手中的刀,到時候豈有不青雲直上之理?

  不過,既然賈薔如是說,他也就不再多事,深深看了賈薔一眼後,道:“既然如此,那你就自己解決罷,隻當我們這些老的多事,白擔心一場。”

  賈薔哈哈笑道:“師叔哪裡話,師叔能來,小侄我感激不盡。也正是有我先生、半山公和師叔這樣的長輩在,我才有底氣站于此地,與人化幹戈為玉帛,哪裡會以為你們多事。”

  陳榮不欲與他在此地多言,随便叮囑了句早些回衙,就和李沐一道離去。

  等陳榮、李沐等離去後,齊筠一個箭步上前,深深作揖拜道:“多謝良臣兄寬仁大量,多謝良臣兄寬仁大義啊!”

  賈薔上前一步扶起,道:“我說了,隻是一件小事。我薛大哥果然出了事,也隻讓你弟弟抵命罷了,不會無故牽連齊家,德昂兄實不必如此。”

  這時終于有揚州名醫被請來,現場為薛蟠、齊符救治後,二人都隻是受了些不會危及生命的傷,卧床數日也就差不多了。

  看着周圍嘈雜不已的聲勢,如同觀賞馬戲一般看着他們,賈薔嫌鬧,對徐臻道:“尋個安靜之地罷。”

  徐臻忙道:“還是先回明月舫吧,那裡安靜些。”

  賈薔點頭,沒理會劉三爺的挽留,一衆人一道折返明月舫。

  珍珠閣内一衆嫖客們,無不啧啧稱奇:

  看來揚州府真來了條過江猛龍哪!

  ……

  回到明月舫,賈薔見薛蟠一直悶悶不樂,便當着齊筠等人的面笑道:“齊符這小青皮打了你,如今也受了教訓,和你傷的一般,總不能因為他一個半大小子混賬,就殺他滿門吧?我也做不到這點啊。”

  薛蟠沒想到賈薔直言出他的心事來,臊了個大紅臉,隻是還是咽不下那口窩囊氣,委屈叫道:“我連招惹都沒招惹他一下,這球攮的就從後面摸過來狠狠砸我一家夥,還不讓我起來,拿着凳子狠狠的砸,你就讓鐵頭砸他一下,這般輕易就放過了?”

  賈薔擺手,沒讓齊筠再鞠躬作揖賠禮,而是對薛蟠笑道:“薛大哥,你不信問問鐵頭,他最實誠,他那一下,是不是比齊符打幾十下都狠?”

  鐵頭在後面嘿嘿獰笑了聲,道:“薛大爺,我是照着你的傷勢下的手。他年紀太小,身子骨也不算結實,打人都沒力氣,揮幾下也就沒勁道了。可我那一下不同,若不是見薛大爺你沒傷到根本,我那一下就能砸出他的腦漿來,至少打碎他的頭蓋骨。以薛大爺和我們爺的交情,我還能讓你吃虧?”

  薛蟠聞言,斜眼去瞄唬的這會兒還沒緩過勁兒來的齊符,見這小子被他一盯就直打哆嗦,嘿嘿樂道:“知道你大爺我的厲害了?”齊符心裡罵他祖宗八輩……

  賈薔問道:“還生氣不生氣了?”

  薛蟠哼哼了聲,道:“算了,就當半道遇到瘋狗,憑白給咬了口。”

  賈薔呵呵一笑,也沒說他說錯話,對臉色不大好看的齊筠道:“既然熊孩子不懂事被嬌慣壞了,吃點苦頭也不算壞事。今日情形如何,德昂兄當心知肚明,我也不說虛的,我不願與人作刀,是因為我沒有半山公他們那樣崇高的道德,隻是一個自私之人。”

  齊筠忙道:“良臣兄過謙了,如你這樣的人都自私,那天下可還有公道之人?”又臉色難看道:“我齊家曆代皆懷敬忠君父之心,旁的不說,報效的銀子堆也能堆出一座銀山來。不想半山公卻如此視我等為眼中釘,肉中刺!他難道不知,在我等鹽商之前,朝廷每年收到的鹽稅,還不足如今的一成!”

  見齊筠如此憂憤,賈薔挑了挑眉尖,提醒道:“德昂兄,此事你也莫怪半山公,他才是真正沒有一分私心的。你們每年所課鹽稅的确不少,于國于朝廷也算有功,可你要明白,這些銀子出自何處?這些都是天下百姓們,吃高價鹽湊出來的銀子,真正的鹽血銀子。如今的鹽稅政策,一層又一層的官爺太多,你們每一個都要孝敬,可孝敬的銀子又不能你們憑白變出來的,最後還是落在百姓身上。半山公曆經縣州府省,豈能不知此間弊端?所以,才不畏背後多大的利益幹系,準備變一變章法。從大義上來說,他沒有絲毫瑕疵之處。德昂兄,我私下裡勸你,最好說服齊家不要阻攔變革,不然不管你背後勢力多大,都難擋大勢所趨。”

  齊筠并才聽懂的陳澄、李霄、彭秀等人無不面色大變,齊筠面色慘然道:“照良臣兄之意,我等鹽商之族,竟已步入絕境死地中,無回天之力乎?”

  賈薔微笑道:“這些都是我個人的猜測,不過就算我不說,其實你們各家自己心裡也都清楚……至于是不是絕境死地?我以為,倒也未必如此。”

  不管心裡信不信賈薔之言,此刻齊筠都滿臉誠色問道:“請教良臣兄,生路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