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所需花用從何而來?
江南甄家執掌過二十年的鹽稅,這些銀子加一起都不夠太上皇一人嚼用的。
其餘部分,便都由齊家帶領鹽商們,認捐了。
六次南巡下來,齊家一家捐獻的,都超過一千萬兩!
花費這麼多銀子,孝敬君父,解君父之憂,還不求官不求爵,這份人情太上皇能不認?
越是施恩,卻無所求,這樣的人情,反而會随着時間的推移不斷的升值。
正是這樣的人情,再加上每年年節時的禮尚往來,齊太忠才造就了一張連韓半山都不敢輕易動手撕碎的大網!
但也正如賈薔所言,這份香火人情,隻有在齊太忠在時,才最有價值。
齊太忠在時,太上皇不會讓人輕易動他,隻要他不犯謀逆大罪。
可齊太忠死後,這份香火情對太上皇來說,也就到此為止了。
朝廷缺銀子,齊家存了這麼大一筆,不拿來充盈國庫,那就是齊家不懂事了。
越是高層人情,越講究這種時效性。
這便是許多高門豪族,核心人物在世時,聲勢如天。
一朝核心人物過世,就瞬間被打落塵埃,沉淪末流的原因。
不過……
道理是這個道理,可當着一個年近八旬的老人的面說這些,還是有些殘忍。
齊筠皺起眉頭來,臉色有些難看的看向賈薔。
賈薔本身卻似沒做錯什麼,面帶薄笑的看着齊太忠。
齊太忠卻笑着揚起白眉道:“你這猢狲,想的倒美,也生了一張利嘴,可惜,老夫還沒老糊塗。這些人情,存着就好,用出去了,旁人反而不怕了。存着,就是一種威懾!果真到我死了,那也顧不得其他了。老夫一生時間都在保他們,總不能連我死後,都要為他們操心吧?”
賈薔呵呵笑道:“既然你老這樣想的開,那我就不再贅言了。何況,憑借齊家諸人傑之力,肯定能靠自己在海外立足,也肯定能靠自己,保全齊家留在大燕的一支,不被人觊觎。算我多言,算我多言!”
齊太忠聞言,面色微變。
看着賈薔,心中若有所悟。
怪道,賈薔隻和齊家合作了一個冰室營生,一個酒樓營生,其他的,就少有瓜葛。
隻憑這兩份利益交叉,的确還遠遠談不上結盟。
如今看來,押的寶,是輕了些……
而另一邊,齊筠也隐隐反應過來,難怪剛才他和賈薔算賬時,賈薔連反駁都未曾反駁。
原來,在賈薔心裡,齊家欠的還太少……
齊家總想和賈薔攀上人情,以人情來牽扯賈薔及他身後的林如海,乃至韓半山。
希望來日新政大行天下時,不至于清算齊家。
可賈薔卻不是省油的燈,始終保持清醒。
人情歸人情,利益交換歸利益交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