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第3頁)

  尤氏、秦氏早已哭成淚人,跪在地上将事情經過發生了遍。

  尤氏還好,秦氏則臉色煞白,萬念俱灰的跪在那。

  賈母老臉亦是蒼白,看着出氣多進氣少還是昏迷不醒的賈蓉,手重重拍在椅臂上,罵道:“還不快去請太醫!素日裡不去理會你們,不意竟鬧到這個田地,這起子忤逆人倫的畜生,這起子忤逆人倫的畜生,你們怎敢如此,你們怎敢如此!”

  尤氏哭道:“老祖宗,已經打發人去請了。隻是沒敢請太醫,就怕人家問起來,不知該怎麼答話啊!”

  這等醜聞,一旦傳出去,以子弑父,還是下毒,賈蓉固然要受淩遲處死之刑不說,其他人也沒一個能落得好下場的。

  就是賈家,也要蒙上無盡的恥辱!

  外人談起賈家來,第一個要提的,便是以子弑父的名聲。

  不要小看這個名聲,足以讓賈家迎風臭十裡!

  往後,誰家還願與一個這樣門風的人家結親?

  誰又願與一個出了這樣事的人家來往?

  往後退三百年,都沒人願意。

  眼下衆人還并不以為賈珍的病就到了不可治的地步,隻當他病的厲害,又氣的閉過氣去。

  所以,頭一樁事想的,就是如何掩蓋過此事去……

  賈母老淚落下,罵道:“這到底是怎麼了?蓉兒這個畜生,怎會幹下這等事來?”

  賈赦悶了半晌,似乎這會兒才反應過來,先看了眼已經昏死過去沒半點氣息的賈珍,再看向胸口還起伏着的賈蓉,怒聲罵道:“這個忤逆不孝的畜生,合該打死!”

  倒是賈政,拿着王老太醫開的方子看了半晌,皺眉道:“從方子來看,不曾看出有中毒之症哪。且觀珍哥兒面相,面色發紅,不見黑紫駭人之色,不是中毒的迹象啊……”

  尤氏忙道:“老太醫也不曾說過有中毒之症,且蓉兒挨打時,曾說過願和老太醫對質,若老太醫果真說老爺中了毒,他甘願領受千刀萬剮淩遲處死之刑!”

  賈政恍然,自以為明白過來,扼腕歎息道:“必是珍哥兒高燒燒糊塗了神思,這才生了誤會。可憐蓉兒被打狠了,竟不知小杖受大杖走的道理。若是他有個三長兩短,讓高堂生憂,豈不也成了不孝之罪?罷罷,還是速速再去請王老太醫來,先看珍哥兒吧,等養好病了再說其他……”

  衆人聞言,隐隐心累。

  不過也覺得有道理,賈珍怎麼看都不像是中毒的症狀。

  而且眼下看着滿面通紅,應該是風寒嚴重了……

  “罷了!”

  賈母擺手道:“人家剛走,再勞人走一遭,也是有春秋的人了,哪裡經得起這樣的折騰?再者,老供奉素來給宮裡瞧病,咱們這樣的人家,勞煩一兩回,人家看在過往的面子上不好推辭,卻不好果真拿人不當回事。換個名醫來瞧瞧罷,要快,珍哥兒這裡,看着像不大穩妥了,耽擱不起。尤氏,再派人往城外去,把你們太爺請回來。好端端的遭此難,怕是撞了什麼不幹淨的東西,正好讓他派上用場。我們也别在這添亂了,回去等着吧,有什麼信兒,速速送來。”

  說罷,又對鳳姐兒道:“你留在這裡照看着,大老爺在前面,你在後面,再看看族裡哪個穩妥些,喊來幫忙出力。你管好府上的人,這個時候誰敢渾嘴亂說,直接打死!哪個不服,讓他們來尋我!”

  吩咐罷,帶着賈政、王夫人、李纨并一幹大小媳婦、丫頭、婆子們浩浩蕩蕩離去,回了榮府。

  賈赦沒甚話說,往前面坐鎮,派人催促名醫郎中去了。

  東府出了這樣大的事,他也沒心思去找小老婆陪吃酒了。

  卻說後宅内,鳳姐兒見尤氏忙成一團,一會兒打發人去城外尋賈敬,一會兒又連番使人到前面看郎中何時來,還要教訓甯安堂裡伺候的媳婦、丫頭們不可多嘴,又把前來哭鬧的賈珍的一幹妾室罵走……

  若是往日裡,她早就上前跟着湊熱鬧了,隻是今日卻不行。

  鳳姐兒來到隐隐被尤氏和東府管事婆媳孤立起來的秦可卿跟前,見她素面朝天仍舊我見猶憐的國色容貌,心裡歎息了聲紅顔禍水,然後拉着她往旁邊耳房坐下後,問道:“到底怎麼回事?好端端的,怎又鬧出下毒的勾當來?若果真有事,你萬萬提前同我說,不然等你們府太爺回來了……蓉兒未必有事,他到底一根獨苗,可你……連我都聽說過冰糖蓮子羹的典故,你……”

  秦可卿聞言,身子幾乎都坐不穩了,搖晃了幾下,一把抓住床紗後,才淚如雨下,内心幾乎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