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解語自然理解,隻是她的丫鬟元寶卻按捺不住擔憂地問道:“薛大哥家裡人很兇嗎?以後我們小姐進了薛家門兒裡,會不會挨欺負?”她也是看着賈薔生的實在俊俏,才敢插嘴。
賈薔搖頭道:“談不上兇,薛大哥除了一母一妹外,也沒甚家人……不過薛家世族姻親很多,他舅舅管教他管的也很嚴。恕我直言,雖然我和薛大哥都一直以為,如姑娘這樣的人,隻是身不由己,才不得不墜風塵。可是世人對你們的看法,終究不友善。所以,你們怕是很難入薛家大門兒。即便能入,也是等到薛大哥成親,其妹出嫁之後。另外,姑娘的名契如今落在我的名下,我覺得這不是個好主意。如果不能盡快轉到薛大哥名下,我會先放你自由身。”
此言一出,花解語和丫鬟元寶都驚呆了,不可思議的看着賈薔。
落在賈薔名下,或是落在薛蟠名下,那都是名花已有主,雖談不上奴婢之流,卻也沒有逃跑的可能。
可若是放她自由身,那她轉過身就可以去再嫁,也可以遠走高飛。
從法理上,薛蟠将會徹底失去對她的所有權。
可是要知道,薛蟠為了買她,足足花了十萬兩銀子!
賈薔沒有為二女解釋的心思,與花解語微微颔首後,轉身離去。
若果真花解語是那種私自逃離的人,那未嘗不是件好事。
與此女交談一番後,他愈發擔憂,薛蟠納此女後,會牽扯出的風波……
……
布政坊,林府。
賈薔回府時,天上正飄着小雪。
剛一下馬,進了前院,王管家就立在門廊下,看着賈薔笑道:“大爺總算回來了。”
賈薔聞言眉尖輕挑,道:“有事?”
王管家笑道:“打老爺從部堂回來後,親舊世交就開始不斷的登門拜訪,哪個都拒絕不得,這會兒忠林堂還有外客呢,隻是……唉!”
賈薔見他面色不對,奇道:“既是世交老親,你這是……”
王管家倒苦水道:“大爺,實不是我這個當奴才的嫌貧愛富,隻是今日來的這些人,登門前連個拜帖也沒送上,按理說都是惡客。而且,聽他們話裡話外的意思,是咱們老爺在揚州府這世間第一等繁華的地方待了十多年,必已是富的流油。林家丁口簡單,也花不了多少銀錢,所以就一個個不停的訴苦……老爺已經盡量給了不少幫襯,可總有窮瘋了的,獅子大開口,要銀錢不說,還貪心不足開口要官,不達目的不肯走啊!到底是親舊世交,老爺落不下面子來趕人,姨娘和姑娘又是内眷,不好抛頭露面,就一直盼着大爺回府呢。”
賈薔聞言,不再多言,大步往忠林堂行去。
雖然聽起來荒唐可恨,然世道如此,在這個皇權與宗族共天下的年代裡,怠慢親戚,尤其是怠慢窮親戚,絕對不是一個好名聲。
林如海如今“初來乍到”,名聲不可虧損在這等人身上。
好在,賈薔不怕……
……
“大爺回來了!”
侍立在忠林堂外的青衣小厮見賈薔到來,亦是眼睛一亮,高聲通傳道。
裡面傳來林如海有些疲倦的聲音:“薔兒回來了?進來吧。”
賈薔推門而入,就見忠林堂内坐了七八個人,有兩個白發老翁,三個中年男子,還有四個年輕人,看衣着,的确都不怎麼富餘。
見到賈薔進門,一群人居然沒人起身,一個個用審視的眼神看着賈薔,似等着他主動問安。
然而賈薔卻看都未看他們一眼,幾步趕到林如海跟前,怨聲道:“姑祖丈,怎可長坐于此?太醫幾番叮囑你老,萬萬不可勞累,要多卧床歇息,多休養。連宮裡天子都體恤您不易,準你在家短暫辦公,你怎可……不好,姑祖丈你臉色不對!”
一聲驚呼後,賈薔高聲叫道:“來人,快,攙扶老爺回房歇息,再速速去請太醫來!”
早有婆子等候多時,聽聞此言,趕緊上前,攙扶住林如海,不由多說送回内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