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更想聽到賈薔說“扶不起的阿鬥”,但他也明白,賈薔做的事,極少依賴他,在揚州時雖也借過勢,但也如蜻蜓點水一般,做的極高明。
總的來說,賈薔與他這位先生,在正事上,幾乎平起平坐,賈薔必也是這般想的,才有了“不相為謀”之說。
“姑祖丈,這兩天登門打聽消息的人極多吧?”
賈薔沒有想那麼多,他忽然想起如今外面沸沸揚揚的傳聞,亂七八糟的甚麼都有,因而問道。
林如海呵呵一笑,點了點頭,道:“不相幹,外面挂了養病的牌子,不見外客。”
賈薔擔憂道:“怕是有些人,挂牌子也攔不下吧?”
林如海依舊不當一回事,微笑道:“攔不下的時候,我會打發人去叫你。不過,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應對法子。先前那些人,和後來之人,還是有所不同的。”
先前來打秋風占便宜的人,那好打發,随賈薔發揮就是。
但之後若再進來人,必是位高權重者,再那樣轟人,卻是要留後患的。
賈薔點頭笑道:“姑祖丈放心,我省得。”
林如海笑着颔首,最後叮囑道:“兵馬司的事,我雖不能直接從戶部給你撥銀子,但也可從旁處幫你。你且先嘗試着自己去處置,若有難處,盡管來尋我。我隻你一個弟子,将你當親子相視,萬不可因虛榮,顧自逞強。”
這是交心了,許也是因為他和黛玉的幾番不避長輩的相知,賈薔忙站起身來,躬身領命。
“去吧,你姑姑……罷了,往後在家裡叫師妹吧,她正在請東道,你也去罷。”
……
清竹園。
賈家姊妹們過了午時才來,拜見過林如海後,就一股腦的都來了清竹園。
論奢靡氣派,林府自然還是比不了國公府。
但是,國公府的富貴賈家姊妹們看了長年累月,早已尋常,可黛玉院子裡的文華雅氣,卻是賈府萬萬比不得的。
那一書櫥一書櫥的藏書,文墨香氣和熏香混在一起,便是一種别樣的脫俗之氣。
當然,林家并不缺古董。
但林家的古董不是最華美貴重的,而是配着那一屋子的書香搭置的。
描金畫水墨荷花瓶、釉彩青花綠竹罐、五瓣梅花狀琉璃盞、鑲蓮葉柄琉璃壺、青花白玉盞……
幾乎看不到金銀耀眼的陳設。
再加上,屋内的暖氣,簡直恰到好處的溫暖。
給人一種身處在一座雅到極緻,卻又不高高在上,而是仍在塵世間的雅舍内。
讓人感到清新、自然。
一個個進屋後都脫去了大氅,都被這處妙景勝地所吸引。
也暗中為之震驚和動容……
唯有寶玉,在此處似脫離了苦海,都忘卻了賈母的囑托,沒有去用心讨好林如海,而是顧自和姊妹們說笑頑鬧。
黛玉畢竟和一衆姊妹們一道長大的,打揚州回來後,也有說不完的話。
送了迎春一本棋譜,送了惜春一本畫冊,送了探春一本字帖,雖都不是甚麼孤本奇珍,但也都是市面上難得買到的好東西,三春皆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