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城傳來那樣的動靜,幾乎沒人會對賈薔抱以希望。
兵馬司的兵,在他們眼裡和叫花子沒甚分别,更何況隻有區區三百。
立威營的仇成,雖然是承祖蔭才襲的武侯爵位。
但仇成在元平功臣裡,也是一等一的上将,素有勇冠三軍之名。
賈薔麾下貓狗三兩隻,絕難幸存。
便是太上皇的旨意,也隻是想讓隆安帝在事後,重賞賈薔,以維護“太上皇良臣”這五個字的體面。
隆安帝沉默稍許,道:“朕已經調禁軍前去平叛了,另有東川侯陳煥、全甯侯張安,提調揚威、果勇二營前去駐防……”
趙國公姜铎聞言,顫巍道:“唔,如此,必然萬無一失。禁軍東門将神武将軍馮唐,用兵堅韌沉穩,陳煥、張安,亦是一擅守,一擅攻,三處兵馬夾擊,立威營難起風浪。再者,仇成那個糊塗種子,販賣些兵器他是敢的,可要說起兵造反,他還沒那個膽魄……”
正說話間,君臣就見瘦弱如柴的林如海,一步步艱難進來,臉色悲壯,難掩沉痛。
見他如此,隆安帝登時想起,當年林如海剛中探花郎,成為榮國公東床快婿時,何等風華絕代。
才不過十三載,就勞心勞神至此,先夭嫡子,又喪發妻,如今好不容易收了個弟子,還是當做女婿來培養,居然又折損了……
念及此,以隆安帝的鐵石心腸,都動容不已,忙喝道:“快與林卿搬椅子。”
林如海卻已經顫巍巍的跪倒在地,一字一句哽咽道:“臣,請皇上萬安!”
隆安帝還沒讓戴權攙扶,趙國公姜铎就已經去攙扶了,勸道:“如海啊,快起來罷。賈家那小子,是個好孩子,沒丢賈家甯榮二公的臉哪!都怪我們這些老廢物,占着茅坑不拉屎,害了孩子。你放心,此事,皇上必給你一個交代。我這老悖晦的,也絕不放過那些畜生。”
聽聞此言,林如海以為宮裡已經得了信兒,賈薔不行了,急怒上心,一口血噴出來。
隆安帝見之大駭,一邊大喊傳太醫,一邊含淚抓住林如海的手,道:“愛卿,朕能有令師徒這等忠孝之臣,實為朕之幸也!實乃朕之幸也!!
傳旨:甯國公府世襲三等威烈将軍賈薔,不到弱冠之年,然朕素聞其仁孝之名。今賈薔法甯國之勇武,不畏險難,為朕鏟除謀逆之奸佞,公忠體國,實為諸臣之表率。
太上皇亦是贊其純孝,為朕之良臣。
國朝有此忠孝勇武之臣,朕又豈會吝啬于恩賞?
故,欽賜賈薔,襲甯國府一等侯!
欽此!”
說罷,看向林如海,動情道:“愛卿,保重好身體啊,朕,離不開愛卿這等肱骨之臣哪!!”
聽此恩旨,一旁荊朝雲等人無不面色驟變,皺起眉頭來,都覺得恩賞實在太重。
不過帶着三百雜毛兵,發現了一處駭人之處,平叛都非其平叛的,怎就到這個地步?
國朝名爵,豈能這般輕易賞賜于人?
倒是趙國公姜铎人老成精,看明白了隆安帝的用心。
此時别說封侯,就算是封國公,又值當甚麼?
賈薔連個子嗣都沒有,頂破天了也不過是死後殊榮。
等死後,甯國一系幾乎絕嗣,就算再承襲,又不過是一等将軍的散爵罷了。
就賈家那些廢物,再熬個幾十年,也不過光去鬧笑話罷。
再者,這個爵位,與其說是賞賈薔的,不如說是酬林如海十三年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