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人立刻前去宣旨,等他們走後,隆安帝暴怒的心境似乎稍稍平靜了些,怔怔出神了盞茶功夫後,聲音幽寒道:“賈薔,你為何會選擇金門樓,來打草驚蛇?怎麼不是旁處?”
賈薔看了眼面色僵硬的李曜,道:“皇上,臣事前還真不知道,這金門樓的東主來頭這麼大。當然,臣知道金門樓的水很深,要不然,不會以兵馬司的幫閑為看門人,也不會有巡城禦史坐鎮看場子。之所以選此處,除了因為這處是東城内除了天狼莊外,另一大三教九流彙聚之地,頗有來頭,适合打草驚蛇,還因此此處極有錢,是有名的銀窩子。臣的兵馬司衙門沒銀子了,想在此處查處一些不義之财……”
“放屁!”
李曜聽此獠居然敢當着他的面,在隆安帝面前一根釘子接一根釘子的往骨頭裡捶,忍無可忍的破口大罵道:“佞幸奸賊!你在揚州時就這樣栽贓陷害,挖地三尺刮地皮,抄家滅族搜刮錢财。滅了白氏還不夠,如今到了京裡竟然又把主意打到本王頭上,好你個無恥畜生,本王與你不死不休!”
“孽子,住口!!”
聽到李曜提及白家,還說甚麼挖地三尺,抄家滅族隻為錢财,隆安帝登時大怒,厲聲喝道。
林如海和賈薔在揚州滅了白家後,連白家大門都沒進,一切皆由兩江總督衙門和繡衣衛中車府的人負責查抄白氏,所有财貨銀資悉數登記造冊,一分一文都沒少。
李曜此刻這樣咒罵,豈非心懷怨望!
賈薔這時才發聲道:“臣之所以選金門樓做打草驚蛇的蛇,是因為金門樓本身就是一條惡蛇。裡面開設賭坊,不知害的多少人傾家蕩産。裡面設有青樓,賭徒輸的傾家蕩産後,正好賣了妻女,供人淫樂。還有那人市,裡面更是黑的不見天日。臣原以為,此處背後站着的是哪個窮瘋了的元平功臣,正好這回一道收拾了。卻沒想到,居然是恪勤郡王府!
臣也是奇了,王爺你到底是有多缺銀子?皇上每年沒給你宗室銀子還是開府時沒給你王莊?你一不需要供養大軍,二不需要赈濟災民,三不需要出河道銀子,你要那麼多銀子做甚麼?!這種黑了心的下賤銀子,你也敢要?
這大燕的江山姓李啊,難道不是李曜的李嗎?”
李曜整個人都快氣炸了,身子顫抖,指着賈薔道:“你,你也配教訓本王?”
“他不配,朕配不配?”
忍無可忍的隆安帝見這個逆子居然沒有反駁,就認下了此事,卻比李曜更怒三分,三兩步上前,一腳将他踹翻在地,大罵道:“賈薔問的話沒聽見嗎?說,你既不養軍,也不養臣,那你要那麼多銀子做甚麼?可是私交大臣,營造兵器,準備把大燕的江山,換成你李曜的李?!”
這等誅心之言,讓李曜恐懼憤怒到絕望,他嘶吼道:“父皇啊!兒臣冤枉哪!!”
隆安帝聞言卻愈發暴怒,他心裡已經隐隐将李曜和幕後兇手挂起鈎來。
若非如此,這個畜生搜刮那麼多銀子做甚麼?
念及此,隆安帝上前再度将掙紮爬起來的李曜踹倒在地,大罵道:“你這個無君無父的孽障!朕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黑心的畜生!”
賈薔聽了個半明白,心裡有些害怕起來,因為他覺得事情似乎有些脫離了正軌。
果真隆安帝将李曜當成謀逆案的幕後兇手賜死,等日後謀逆案真兇浮出水面,那他這個“始作俑者”,還有活路?
正當他猶豫着,是不是趕緊将繩子往回拉一拉時,忽見一身着金銀絲鸾鳥朝鳳繡紋朝服的女子從殿外進來,撲到恪勤郡王李曜身前,攔下隆安帝哭道:“皇上教訓皇子,要打要罵容易,隻是千萬莫要氣壞了龍體!”
隆安帝氣的聲音都變了,厲聲道:“皇後,你問問這個逆子,他都幹了甚麼?你再護着他,趕明他弑君弑父起來,會不會饒過你?”
李曜真的怕了,連連磕頭道:“父皇,兒臣冤枉啊,兒臣冤枉啊!”
尹皇後哭道:“皇上,李曜雖非臣妾所生,但為臣妾一手養大。他雖偶有頑劣之時,但本性不壞,絕不會做下那等駭人之事,臣妾願以性命擔保,臣妾的皇兒,絕不會行下無君無父之舉啊。皇上!”
賈薔在一旁倒吸了口涼氣,有些駭然的看着這個朝野間皆有賢名的皇後。
一來震驚其年輕,大皇子都二十多了,怎麼算,這個尹皇後也快四十了,看起來居然隻有二十幾許,跪在那裡,身形曲線,猶如蜜桃……
實在不可思議!
二來,更震驚其作為。
看看李曜如同濡慕親母般,躲在皇後背後瑟瑟發抖的模樣,就知道這個皇後的手段有多厲害。
曆朝曆代,何曾有過這樣的皇後,将庶皇子籠絡到這個地步的?
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