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賜他金牌,是他讓徹查整個神京城,而不隻是東城。
金沙幫的大營就在西城,所以徹查起來,反而更方便……
不過,他并不準備親手摻和西城的搜查。
賈薔時刻都記得一道紅線,京城的兵權實在危險。
作為唯一一支可以在轄區内随意調動,而不會引起甚麼誤會的兵力,賈薔以為他若到處伸手,絕非好事。
所以,當西城兵馬司指揮裘良請他來主持今日搜查時,賈薔斷然拒絕,道:“裘指揮才是西城兵馬司指揮,本侯隻作提調督查,不親自幹涉。”
裘良無法,隻能點齊二百兵丁,與賈薔一道,開始徹查西城各街市上的野路子行當。
騎在馬上,裘良還在後悔:“甯侯,當日走的太快,不然必和甯侯一道破獲長春觀大案。”
賈薔聞言淡淡道:“沒關系,裘指揮還有機會。長春觀雖然被查破,但主腦人物卻在被擒時自盡,搜刮出一些小喽啰,沒甚大用。今日裘指揮若是能查出大魚來,依舊能建立大功。”
裘良幹笑了聲,心道,這份大功他可不敢要。
賈家這十來年再敗落,可二代出了個賈代善,門楣根基還在,抵得住風浪。
而裘家的景田侯府,當初初封也不過一個縣侯,連世襲都不能,哪裡敢卷入那種是非中去?
因知道賈薔早晚會來西城,裘良非但沒想過立功,還早早暗示下面人,對西城各江湖綠林打好招呼,不要作死。
想來,即便果真有什麼秘藏兵器,這會兒也都收起來了。
正巴結着和賈薔閑話幾句,裘良隻想着快快結束今日,然而越不想發生甚麼意外,偏偏就發生了……
“救命啊!”
“救命啊!”
本不過西城的一處尋常街道,百姓穿行來往,商鋪開門迎客,便在此時,打一條胡同内,忽然蹿跑出一個披頭散發的丫頭來,滿臉驚恐的往賈薔、裘良這邊跑來。
沒一會兒,又從胡同裡追出七八個青衣奴仆打扮的男子,均是罵罵咧咧一臉兇像。
裘良見之,心裡便是咯噔一聲,餘光看到賈薔面無表情的臉,趕緊策馬上前,厲聲喝道:“幹甚麼?光天化日之下,追敢良家姑娘,還有沒有王法?”
誰料那為首的奴仆竟然不怕,看着裘良道:“看你這身皮,是兵馬司的人?我家老爺乃是平原侯府襲二等男蔣子甯,我家來追逃奴,和你兵馬司甚麼相幹?”
“這……”
裘良聞言,登時遲疑,回頭對賈薔道:“原來是蔣家的奴才,來追逃出門的丫頭,侯爺,你看這……”又低聲補充了句:“蔣家,素與賈家交好。”
那蓬頭散發的少女聽聞此言,登時滿臉失望,絕望道:“老天爺,原以為遇到了清官,能救我出火海,沒想到是官官相護!”
周圍百姓聞言,立刻開始指指點點起來。
賈薔大聲道:“不要胡說!到底怎麼回事,你連冤屈都未報,本侯怎麼為你做主?又談何官官相護?”
那女子聞言,立刻跪下,禀明道:“奴家原是城外孫家莊的良家女,因家裡艱難,父母又年老多病,便想着進城賣到大戶人家當個丫頭,填補填補家用。為了能尋個差事,奴家花了二百五十錢,托了人,原以為能進個好人家,不想卻被賣到了淫窩子裡。這家人非但不給錢,還把奴家和六七十個跟奴家相仿的清白姑娘都關了起來,教那見不得人的下流事,不聽話就打就罵,隻半月功夫,就死了七八個,死了也不拉出去埋了,就往後院樹底下挖坑一埋……”
周圍百姓聞言駭然,那七八個青衣奴仆大罵,甚至不顧裘良和兵馬司的丁勇,就想上前來搶人。
賈薔大喝一聲:“鐵牛,讓他們閉嘴!”
鐵牛如今當真是今非昔比了,一個跨步上前,沖那七八個豪奴大罵道:“再敢聒噪,撕了你們的鳥嘴!”
那七八個豪奴被這怪物所驚,一時面色發白閉上了嘴,鐵牛居然有些得意,回頭朝賈薔咧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