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走下去,除卻幾家把桌凳都快擺到街道上商家,被勒令收好桌凳,又有幾家酒樓私自将柴火堆在過人夾道裡,被勒令立刻收好,有收之不及的,被賈薔下令收到大車上沒收外,餘者秋毫無犯。
隻是魏喬臉上的神情,反而沒有剛入坊市時輕松了,越往裡面大宗商貨的貨棧方向走去,魏喬的臉色越僵滞,最後甚至隐隐見汗。
他心裡已經隐約猜出,這位爺今日是為誰而來的了,因為西市裡占道最多的那家,就在前頭……
可這兩邊都是神仙,他一個區區六品小官夾在中間,豈不是在找死!
然而他越想躲開,卻偏偏不能如願!
賈薔遙遙看着前面臨街連着四棟三層木樓連在一起組成的貨棧,後面還各帶有一套院落,似做倉庫用。
不僅如此,貨棧左右和前面的甬道、街道處,都搭起了棚子,以作囤貨之地。
他往那裡指了指,道:“能在西市占這麼大片地,可見是豪富之家。這樣,本侯就暫且不露面,魏主事也别說本侯就在這,以免激化矛盾。就由裘指揮和魏主事一并前去,告訴這家貨棧的東主,這樣占道經營很不好。且不論堆放如此多易燃貨物,便是那幾座防雨的棚子,上鋪那麼厚的稻草,一旦着火,根本無法控制火勢。本侯也非不通人情,給他們一個時辰,棚子拆了,貨物收回貨棧内,本侯就當沒看到此事。若是做不到,那就對不住了。”
魏喬聞言,眼淚差點沒下來,就想開口求情,卻聽賈薔聲音陡然清冷下來,道:“你既然是西市主事,此事就容不得你逃避。你自己想清楚,到底該站哪邊?”
魏喬聞言,大口喘息了幾口後,和面色同樣發白的裘良帶人往前行去。
站哪邊?還用選嗎?
他上官的上官的上官的上官的上官……是眼前這位正當紅的侯爺的嶽父老子!
賈薔被商卓、鐵牛等親衛圍護在街口方向,商卓對這位主子已經心服口服到五體投地的地步,這會兒笑道:“侯爺,若是這吳家是個明白人,果真一個時辰内收拾齊整了,又如何?”
賈薔冷笑了聲,道:“吳家家主是内務府總管大臣,宮裡還出了個貴妃,這樣的家世在,他們會這樣明目?隻看看他們家在西市這樣寸土寸金的地方占了這麼大的地盤,就知道他們平日裡行事多豪橫。”
以賈家兩座國公府的底蘊,為貴妃省親蓋園子,賈琏都吓個半死,一心隻求着利用好會芳園,不敢另擇地新建,因為實在花費不起。
可吳天佑家,卻早早跑到城外圈地大興土木了。
隻此一點,就足見吳家的豪富。
今日賈薔得知是吳貴妃的手尾後,立刻讓人去打聽吳家根底,結果下面人就查到了這裡。
隻是,短時間内,卻查不出吳家有甚麼違禁之處。
吳家和軍方沒甚幹系,自然不可能和謀逆牽扯上幹系,硬栽贓的話,破綻反而太多,容易被倒打一耙。
但賈薔聽到李婧派人送來的詳細消息後,立刻就知道該向哪處下手了……
商卓還是有些不大明白:“侯爺,就算吳家違反火禁,也不至于能将他們如何罷?”
賈薔道:“違反火禁不算甚麼,可毆打兵馬司執法呢?”
商卓搖了搖頭,道:“頂多訓斥一番,折損些體面罷,就算被拉走幾車商貨,我也想不出,對吳家有甚麼大損失。”
賈薔看着前面已經吵鬧起來的貨棧,呵呵笑了起來,輕聲道:“若隻這樣,對吳家當然不算甚麼大損失,可吳家貨棧是利用内務府的渠道,走關外往返厄羅斯,往返高麗新羅等國,做塞外貿易。商大哥,你覺得,吳家會交納戶稅和關稅嗎?”
說罷,不等商卓回答,就大步上前,呵呵笑道:“走,該咱們上場了!”
吳家貨棧前,吳家掌櫃夥計們正群情激奮的和兵馬司的丁勇們推推搡搡。
魏喬還好些,畢竟是正六品的文官,還管着市監司,因此吳家人對他還避讓着些。
可對上裘良這樣的貨色,簡直被當做兵馬司裡的潑皮丁勇一般,直接動起手來。
兵馬司的丁勇也的确不成器,堂堂隸屬兵部的軍方部署,居然被一群貨棧夥計給壓成下風。
就在裘良連官帽都被打落地,狼狽不堪時,忽地一頭“黑熊”闖進戰團,簡直以碾壓的姿态,将吳家貨棧的夥計們橫掃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