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薔酣睡正香,也不知怎地,忽地驚醒,覺得哪裡不對勁,仰起頭來,左右看了一圈,靜谧的房間沒個人影,但他總覺得哪裡不對,便問道:“外間有人沒有?給我倒杯水來!”
頓了頓,外間居然還真響起了斟茶倒水的聲音,未幾,推門而入,露出一張賈薔萬萬沒想到的臉:“怎麼是你?”
這厮睡覺不老實,被子沒蓋住腿。
睡了一覺,一些反應尤為突出,平兒臊的滿面通紅,心裡将鳳姐兒埋怨個半死,強笑道:“是二奶奶打發我來,給侯爺說件極要緊的事,讓侯爺心裡有準備。因香菱那丫頭不在跟前,侯爺在屋裡睡着,我不敢打攪,便在外間等着。不想聽到侯爺喊渴叫茶,正好幾上就有,我便斟了一盞送來。”
賈薔已經反應過來,先将錦被拉過蓋好,然後幹咳了聲,道:“多謝平兒姐姐,不知二嬸嬸要說甚麼事,這樣急?”
平兒也顧不得糾正賈薔的稱呼了,隻想早早說完早早走,便道:“寶二爺昨兒個誤聽了林姑娘的噩耗後,就使狠勁摔了玉,沒想到,竟将玉給摔碎了。老太太、太太氣急之下,雙雙病倒了……”
賈薔聽了都有些懵,通靈寶玉摔碎了?
雖然他一直不信這玩意兒是塞寶玉嘴裡生出來的,可就算如此,前世原著世界了摔了那麼多回,也沒碎啊。
不過……
“老太太、太太病了,趕緊去尋太醫就是,這麼急着尋我作甚?好了我知道了,一會兒就過去探望。”
不等平兒說完,賈薔就捏了捏有些頭痛的眉心說道。
平兒氣的輕輕跺腳,道:“哎呀!侯爺你且聽我說完!”
賈薔擡眼看去,這才發現平兒初看并不驚豔,但細細看來,卻着實好看。
眉眼俊俏可親,氣質溫婉,一雙杏眼也明媚不俗。
被賈薔拿眼這般打量,平兒俏臉飛紅,強忍羞惱,繼續完成鳳姐兒交給她的任務,道:“正巧寶二爺的寄名幹娘藥王廟的馬道婆天沒亮就來了,說是昨晚夢見賈家出了惡鬼,幸得寶玉通靈玉佩庇佑,才化險為夷,不過寶玉卻遭了殃,因此一宿未睡,天一亮就到府上來看。老太太、太太聽了,豈有不信的?就問該如何化解。馬道婆說,這玉必是為了林姑娘擋去了一災,這才碎了。隻簡單的将玉修補了容易,可想再通靈,卻要大費周折了。”
賈薔此刻已經完全清醒過來,冷笑道:“她要銀子?”
平兒歎息道:“豈止是要銀子?她要賈家把藥王廟的藥王金身重塑一遍,再在藥王旁,另立一個金塑的采藥童子,手中持一通靈寶玉,接受信衆供奉。另用缸一般大的海碗盛上燈油,日夜供奉,一天燒去九十六斤燈油。最後,她還要去泰山頂上,焚香禱告,請菩薩重降通靈福運。二奶奶是不信這一套的,可如今老太太、太太都極信馬道婆,所以打發我來告知侯爺一聲,讓你心裡先有個準備。此事,多半還要落在侯爺頭上。”
賈薔聞言,點了點頭,對平兒道:“多謝平兒姐姐了……還勞姐姐告知二嬸嬸一聲,就說我知道了,請她放心就是,雕蟲小技,我自有應對。”
平兒聞言笑了笑,轉身離去,不再多留。
等平兒走後,賈薔坐着思量半天,正要起身,才聽窗外廊下叽叽咕咕的聲音傳來,未幾,就見香菱和晴雯進來。
香菱見他起來,奇道:“爺怎麼這樣早就醒了?可要吃茶不要?”
晴雯眼睛卻已經落在了桌案上的茶盞上,而賈薔明顯還未起床,登時豎起柳眉來,罵道:“壞事了,那不要臉的騷蹄子又進來了?是她把侯爺給吵醒的!”
賈薔聞言皺眉喝道:“你罵哪個?還有沒有點規矩?”
晴雯聞言,氣的眼眶都紅了,可見賈薔果真動了怒,也不敢再頂嘴,臉往旁邊一撇,顧自抹起淚來。
香菱忙解釋道:“爺,不怪晴雯的。先前是寶二爺身邊的襲人過來,連門也未敲就進來了,說是西府太太喊爺過去。晴雯就說爺剛歇下,不好打擾,才送走了她。怎地,是她又來了吵醒爺的?”
賈薔聞言,這才知道錯怪了晴雯,雖骨子裡有些大男子主義,但也不會強不講理,臉色舒緩下來,對晴雯道:“是我的不是,沒問明白就訓你。不是她,是二嬸嬸身邊的平兒姑娘,她有急信報我,人家也是好意,我誤以為你罵的是她,才動了怒。你不該話沒問清就罵人,我也是這個罪過。咱們扯平了,如何?”
晴雯聞言,這才轉過頭來,想了想,道:“爺給我賠不是,那我也要給爺賠不是!”
賈薔笑了笑,道:“這就不用了,剛才已經踹了你一腳,算是賠過不是了。”
晴雯聞言,俏臉登時刹紅,分明是雙桃花眼,可不見妖娆色,反倒總愛噴火……
賈薔也不理她,對香菱道:“去前面将你小婧姐姐尋來,就說我有急事尋她。”
香菱“诶”的應了聲後,不敢耽擱賈薔的大事,急急去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