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第9頁)

  平兒被罵的臉紅心虛,卻還是強犟道:“這也能怪我?誰讓奶奶平日裡和他那樣要好,也不避點嫌。雖說矮一輩,可畢竟那樣大了。他又生的那樣好,還是少年侯爺,連皇後娘娘都想着将娘家侄女兒嫁給他。奶奶和他走的這樣近,還不容别人瞎想?”

  鳳姐兒面色古怪的看着她道:“他有你說的那樣好?我怎麼沒覺着……”

  平兒氣笑道:“你倒想賴我的賬不成?我一年與他也見不了兩面。”

  聽聞此言,鳳姐兒笑容簡直詭異起來,看的平兒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道:“奶奶這是甚麼意思?”

  鳳姐兒往跟前挪移了下,正經道:“平兒,我尋思了下,咱們往後能指望哪個?哪個都指望不上。你二爺的性子你還不知道,就算我當做甚麼都沒發生過,他吃喝玩樂可以,迎來送往也馬馬虎虎,凡是花錢的,他都還湊活。可讓他操持家業,賺一份家業,卻是難上加難。果真有個一兒半女,到頭來,還得咱們來費心思。與其等到事到臨頭再謀劃,不如早點籌謀!”

  平兒問道:“奶奶想如何籌謀?咱們說到底,不過是娘們兒家的,連二門都出不去。”

  鳳姐兒正經道:“我在薔兒那邊投了一千兩銀子,今後還要再追加一大筆,要在他那會館裡買一間門鋪……”

  平兒聞言變了面色,急道:“奶奶,甚麼門鋪這樣值錢?你……你可别被人給坑了去……”

  鳳姐兒氣笑道:“你也不看看他那邊現在是甚麼樣的氣派,還會巴巴的坑我這點銀子?”話鋒一轉,又道:“不過,我也不能完全放心得下。正巧,他今兒跟我抱怨說,他那西路院專為各府诰命小姐開的采買頑意兒的會館,還缺個總掌事的,我就舉薦了你,一年二百四十兩的月錢,比我還高!”

  平兒聞言唬的臉都白了,急道:“這算甚麼,奶奶怎把我給賣了?”

  鳳姐兒啐道:“放屁!銀子還歸你,賣甚麼?再說,又不是你一個,東府的尤大嫂子也一并過去。”

  見平兒怔怔的愣在那,面色蒼白,鳳姐兒心中不忍,卻還是勸道:“你怕甚麼?薔兒說了,那裡連隻公蒼蠅都飛不進去,來往的都是各家的诰命小姐太夫人,豈是鬧着頑的?你莫非以為那裡是甚麼不正經的地方?老太太才領着大嫂子和家裡的姊妹在裡面逛過一圈兒……”

  平兒聞言,面色舒緩了些,遲疑問道:“那,難道連薔哥兒也進不去?”

  “那當然!”

  鳳姐兒道:“你以為裡面是做甚麼的,正經裡面來往的都是各府上的诰命。薔兒說了,沒個六品安人的诰命,連進門兒的資格都沒有。這樣多的官家诰命,他敢進去,還要命不要了!你想甚麼呢,我還能将你往火坑裡推?”

  見平兒不再是那副可憐相了,鳳姐兒趕緊又道:“這裡面好大的買賣,我實不放心全交給薔兒。再說,我就算信得過薔兒,也信不過裡面其他人,信不過東府的那位……薔兒若果真信得過她們,還用得着尋我拿主意,尋個妥帖的人?平兒,等我鬧一回後,賈琏果真能改了,自然是好事。可就算改了,往後要賺不到甚麼銀錢,到頭來還得靠咱們自己。若是他狗改不了吃屎,甚至變本加厲的渾來,往後就咱們倆一起單過罷。這輩子也就那麼些年頭,等過完了眼一閉腿一伸,随便尋個地埋了就是。咱主仆倆能作個伴,不當孤魂野鬼就好!”

  看她說的眼淚都落了下來,平兒終于心軟了,道:“罷,奶奶何苦說這些?我去當這個差事便是,隻怕做不好,給奶奶臉上抹黑。”

  鳳姐兒聞言,心裡有些發虛,也不知平兒知道裡面要賣甚麼後,會不會将她給吃了,不過左右不必平兒去賣,她隻管接待,因而笑道:“這有甚麼難的?無非是陪那些诰命小姐說說話罷了。等你去了後,單有人教你該怎麼說。你隻記一點,裡面賣的都是娘們兒家用的東西,那些絲綢都是極上等的,或是做成裡面的衣裳甚麼的,你莫要害臊。”

  平兒一聽這話就紅了臉,又羞又好笑道:“薔二爺這樣大一個侯爺了,怎還琢磨這些?真是……”

  鳳姐兒笑道:“你原沒聽他說,這男人大丈夫,縱橫沙場馬革裹屍還,拼搏一生為了甚麼?不就是為了封妻蔭子?所以,這女人和孩子的錢最好賺!所以他那西路院會館裡,不僅有女人的頑意兒,還有孩子的頑意兒。到時候,你去了就知道了。”

  說着,她又深深感歎一聲,道:“哎呀!當初全當林妹妹是個可憐的,雖有老太太護着又如何?又體弱多病,不定甚麼時候就沒了。可如今再看看,薔兒疼她疼成甚麼了!妥妥的一等侯夫人就要到手了,那麼大一座國公府的家業,再加上薔兒這樣能折騰賺銀子。唉,人比人,氣死人喲!”

  平兒笑着勸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奶奶羨慕林姑娘,可林姑娘果真就那樣好過?眼下還不知那位皇後嫡親侄女兒到底甚麼脾性呢,若果真是個溫順的,那自然是好事。若是個心裡傲氣孤拐的,偏外面傳成喜靜溫婉的,那但凡有一點不是,誰會派到她身上去?”

  鳳姐兒聞言,想了想也有道理,不過還是搖了搖頭道:“你是沒見過薔兒護林丫頭護成甚麼樣了,等見了就知道了。别說是皇後的侄女兒,便是皇後的親閨女,也未必頂用!好了,不說别的了,早點睡罷。明兒一早,你就往東府去看看,問問都要準備些甚麼。”

  平兒聞言,有些心焦起來,拉住鳳姐兒的胳膊道:“怎這樣急?”

  鳳姐兒好笑道:“你怕甚麼?又不是生死離别,哪怕你不在那裡,我有一個下金蛋的雞在那邊,還不常過去瞧瞧?你放心就是,短不了常見面。快睡快睡,這幾日熬的我眼窩子疼。”

  平兒聞言,不再說話,偏過頭去,看着油紙窗外朦朦的月色,一時間心情複雜難明,難以入睡……

  ……

  東府,賈薔小院。

  裡間,今日沒人陪床,隻有李婧陪同。

  李婧自跟了賈薔以來,幾乎沒一日安穩的時候,連香菱都圓了房,她卻還撐着。

  今夜總算得償所願,可她一張臉上非但沒有嬌羞喜色,反而成了霜雪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