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戲官散去,齡官三次回頭的模樣,倒也讓一些人側目……
寶琴也引着薇薇安和凱瑟琳,和小角兒、小吉祥、雪雁去别的地方頑了。
中堂上,賈母、王夫人并諸姊妹落座後,鳳姐兒對賈母笑道:“我旁的不羨慕,就羨慕東府的這暖氣,薔兒可真會受用!”
賈母叮囑賈薔道:“這樣的偏院也還罷了,甯安堂你莫要亂動。”
賈薔呵呵笑了笑,不置可否。
賈母看着這個重孫,牙有些癢癢,幹脆說正事,免得氣壞了自己,道:“太太說,王家舅太太打發人送了封信過來,說外面都傳,你吃了個大虧,手下精幹的人讓人一把火燒了個精幹。你氣的拿漕幫出氣,果真有這樣的事?”
賈薔聞言眉尖一挑,看向王夫人,道:“王家舅太太想做甚麼,來給漕幫讨人情麼?”
王夫人面色淡淡,道:“隻是勸哥兒莫要給賈家樹立太多大敵。漕幫,據說是天下第一大幫。和幾個天下督撫交好,就是都中的許多王府,都和漕幫關系莫逆。所以,勸哥兒三思而後行。”
賈薔冷笑一聲,道:“那就勞煩二太太告訴舅太太,好意心領了,隻是她一個婦道人家,又懂甚麼外面的大事?再者,我賈薔自有先生在,家裡也有尊長,她王家自家的子侄都沒教好,一群歪瓜裂棗,沒一個上得了台面的,我賈薔如何行事,憑她也配來指手畫腳?”
王夫人聞言,面色陡然漲紅……
“薔哥兒!”
賈母見賈薔一番話将王夫人說的下不了台,斥道:“你有火去王家撒,太太是我賈家的人,你就朝她來?”
賈薔搖頭道:“今日我查抄漕幫大嶽賭坊,漕幫就請了史家、陳家、石家、傅家等七八家出面求情。漕幫為何不敢讓人直接上賈家求情,便是因為做賊心虛!史家他們為何不上門來求?是因為連史家都明白他們在為虎作伥,是在幫漕幫壓我賈家,他們不敢上門。偏王家這位巴巴的寫一封信來,又是威脅又是恐吓,她也不照照鏡子瞧瞧,她算老幾!不知死活!”
“罷了罷了!”
賈母對王夫人道:“今兒薔哥兒心裡不痛快,壓着火氣,你那嫂子也不是什麼聰明人,沒的連累到你。太太還是先回罷,回頭我讓薔哥兒再同你賠不是。”
王夫人原也待不下去了,漲紅着臉,由李纨、彩霞護送着離開。
等王夫人走後,賈母勸賈薔道:“你就算不看别的,好歹看在寶玉和你二嬸嬸、三姑姑的面上,總也該敬太太一敬。便是玉兒,對她這舅母也是敬着的。你隻顧着遷怒她,又讓她在晚輩跟前如何自處?”
寶玉和賈家姊妹們都沉默不言,氣氛尴尬。
賈薔搖頭道:“不是不敬她,老太太你是極明白之人,太太……不能說是壞人,但她和老太太不同。老太太見史家都是糊塗的,索性就不親近。不是不拉扶,是明白扶不起。再者,老太太也明白,你是賈家的老祖宗,不是史家的。可太太,或許還不清楚,她是賈家的太太,不是王家的二小姐了。賈家,也不止有一個寶玉。其他事上,家裡的事,我都可以讓她三分,正如老太太所說,哪怕是看在小輩的面上。可外面的事,絕沒有一絲一毫容她幹涉的餘地。
我知道,她多半是害怕牽連到寶玉,可這世上豈有隻占便宜不付出的道理?莫說漕幫報複不到寶玉身上,就算報複到了,寶玉也隻能認了,誰讓他姓賈?憑這個姓氏享了福,就要因這個姓氏遭罪。”
言至此,賈薔看向寶玉,一字一句道:“我武勳将門,向來講究兄亡弟披甲,父死子出征。你拍着胸口自問一句,賈家男人果真都死幹淨了,就剩你一個的時候,這滿門内眷,你這些口口聲聲挂念于心的姊妹們要落難的時候,你能不能護得住她們?你護不住,就讓開,讓你娘也安靜點,别甚麼時候都隻想着給你撈好處!賈家果真完了,你以為王家會給你娘和你一個窩住?少做夢!”
見寶玉眼中含着兩包淚,賈母氣道:“好端端的,你罵寶玉幹甚麼?他招你惹你了?你也要學那起子沒出息的,外面受了氣,回家來撒野?”
賈薔呼出口氣,對寶玉拱了拱手,道:“讓你娘氣糊塗了,你莫怪。老太太說的對,外有強敵時,自家人才愈發要團結。”
又對黛玉道:“我在外面是受了些損失,但遠談不上傷筋動骨,你們不用擔心。那些想要傷害我的人,隻會讓我更堅強。那些想要打倒我的人,隻會令我更強大。”
黛玉抿嘴一笑,不無驕傲地說道:“我信你。”
湘雲大聲叫道:“薔哥兒,好樣的!”
寶钗杏眼中亦是異彩連連,笑道:“這才是唯大英雄能本色……”
探春接口笑道:“是真名士自風流!”
賈薔點點頭,然後又對寶玉道:“你跟你娘說……”
“哎呀!”
話沒說完,黛玉拉扯他一把,其他姊妹們也紛紛嗔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