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薔見之大怒,雖看出賈琏也生出後怕的悔意,卻還是重重一腳踹在他腹部,将他踹翻在地。
賈琏又慘叫一聲,方才就不妨,被鳳姐兒一頭撞在後腰傷處,如今賈薔這一腳,是正面踹了個狠的。
劇烈絞痛差點讓他昏死過去,低頭看向腰間,早已是一片殷紅。
“這是怎麼說,才好好的,又鬧起來了!薔哥兒啊,你就不能讓我松一口氣!”
賈母心累的聲音傳來,鳳姐兒這時才緩過神兒來,後怕的連站着的力氣都沒有了,要癱軟在地,卻被賈薔一把扶住。
她便倚在賈薔身側,放聲大哭起來,聲音凄然絕望。
繪金按着的小桃紅掙紮了出來,将中衣穿上後,也終于知道後怕了,躲在一旁瑟瑟發抖。
看到躺在地上動彈不得,身下滲出殷紅之血的賈琏,隻以為他方才被捅了刀,驚駭叫道:“殺人了!殺人了!”
才走到門口的賈母聞言,隻覺得眼前一黑,差點昏死過去。
強支撐着身子,顫顫巍巍的進了房間,就聽賈薔厲聲喝道:“住嘴!不然現在先殺了你這賤人!”
小桃紅立刻噤聲,賈薔回頭對賈母道:“沒死人,賈琏和大老爺的妾室通奸被撞個正着,他反倒要拿劍殺二嬸嬸。這豬狗不如的東西,不如就由我殺了算了,隻當清理門戶!左右大老爺還有一子,賈琮也能繼承西府爵位。”
賈母先看着果然沒有死人,再聽完賈薔之言,氣的上前拿拐戳賈琏的腿,疼的他又嚎叫起來。
賈母落下淚來,顫聲罵道:“不意怎就生出你們這樣的畜生來?那是你姨娘啊!”
賈琏倒聰明,認錯道:“老太太,都是孫兒一時糊塗,受了這滢婦的勾引,才鑄成大錯!老祖宗,就饒了孫兒這一遭罷!往後我再犯,隻管啐我是豬狗不如的畜生!”
賈薔好笑道:“你是不是男人?出了錯就會往女人身上推?她不是甚麼好人,你當你是甚麼好東西?”
賈琏這會兒才不和賈薔犟呢,滿臉痛苦道:“薔哥兒,往日裡咱們雖有不對付的地方,可我從沒拿你當仇人,仍是賈家人!珍大哥哥當初還叮囑我要你的命,可我在甄家是不是還幫你說了好話?林姑丈前,也誇過你,是不是?我沒行過惡,也沒害過你,求你饒我這一遭罷!若是讓大老爺知道了,我非要落個蓉哥兒那樣的下場不成。啊,我快不行了,老祖宗,我流了好多血,我好疼,老祖宗,我……我快不行了,救救我啊……”
賈母見他身下的血果然越來越多,也唬了一跳,流着淚對賈薔求道:“我就這麼幾個孫兒,他還是國公爺的長孫,如今也知錯了,你讓人來救救他罷。”
賈薔有些不落忍,點了點頭,又問還靠在他身邊支撐着的鳳姐兒,道:“你怎麼說?”
鳳姐兒整個人都失魂了般,木然道:“既然老祖宗這樣說了,我也沒甚麼說的。”
賈薔又回頭問平兒道:“你呢?”
平兒滿臉苦澀道:“求求侯爺,先救二爺罷。”
賈薔點點頭,對外面道:“寶玉,打發人去前面,跟我的人說一聲,從東府叫一個郎中過來。”
一直不敢看裡面的姊妹們,這時一點點挪移到門口處,看着裡面一地雞毛的情形,一個個都面色難看。
寶玉怔怔出神,也不知在想甚麼,被探春拉了一把才回過神,問道:“甚麼?薔哥兒,你别為難那女子了……”一群人看智障般看他。
湘雲氣的一跺腳,幹脆她跑出去,尋人到東府報信兒。
賈薔見賈母擔心的不行,淚流不止,好笑勸道:“他這傷都快好了,頂了天了就是恢複成原來的傷勢。可原來的傷勢本就不嚴重,出了點血看着吓人,他故意唬你老人家呢,偏你老就吃這一套。”
賈母聞言一怔,就聽賈薔對賈琏道:“我就想不明白,你敢睡女人,就不敢認?你放心,大老爺這輩子多半下不得床了,打不動你了。老太太這麼一大把年紀了,你賣慘歸賣慘,再吓她,我就成全你,果真幫你變成這樣慘。”
這話好比靈丹妙藥,賈琏本還在裝死,聽聞此言,緩緩睜開了眼……
見此,賈母氣的又用拐杖去敲他,罵道:“好你這下流的種子,我知道你也不把我們放在眼睛裡,叫人去問了你老子來,看看薔哥兒這個族長和你老子的話,整治得了你不能!”
賈琏唬個半死,立刻又請罪,賈母這會兒卻不願再聽他的了,讓臉色難看的邢夫人喊了四個健婦來,擡着他去前面客房,準備讓郎中救治。
等賈琏走後,賈母強堆起笑來,勸鳳姐兒道:“什麼要緊的事,原都是小孩子年輕,饞嘴貓兒似的,那裡保得住不這麼着?從小兒世人都打這麼過的,也值當你氣成這樣?我就不信,你在王家沒見着過這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