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滿臉的天真,卻傲然道:“那武将不過仗血氣之勇,疏謀少略,他自己無能,送了性命,這難道也是不得已!那文官更不可比武官了,他念兩句書在心裡,若朝廷少有疵瑕,他就胡談亂勸,隻顧他邀忠烈之名,濁氣一湧,即時拼死,這難道也是不得已!
還要知道,那朝廷是受命于天,他不聖不仁,那天地斷不把這萬幾重任與他了。
可知那些死的都是沽名,并不知大義!
比如我此時若果有造化,該死于此時的,趁你們在,我就死了,再能夠你們哭我的眼淚流成大河,把我的屍首漂起來,送到那鴉雀不到的幽僻之處,随風化了,自此再不要托生為人,就是我死的得時了……”
衆人或無語或默然,賈母和王夫人心疼的連聲責怪,嗔寶玉說的不吉利。
就聽賈薔“啧啧”歎道:“寶玉,你還真是,一枝獨秀,獨領風騷啊!”
寶玉聞言驚喜道:“薔哥兒也以為我是對的?”
賈薔感歎道:“你太風騷了,騷氣沖天!”
“噗!”
迎春一口茶沒咽下,給噴了出來。
姊妹們也一個個忍不住笑出聲來,便是黛玉也輕啐一聲後,噗嗤一笑。
寶玉氣的跺腳,道:“你講不出道理來,就罵人!”
賈薔搖頭道:“你還是不懂,道理是講給明白人聽的,你隻活在自己想象的世界裡,給你說那些道理便如對牛彈琴。既然你認為自己明白文官該如何當,武将該如何做,那你去當啊。不用多,當上三年,你再說這樣的話,我連東府的家業都一并給了你。”
說罷,也不欲和這呆子理論,對黛玉道:“晚上還是去四姑姑的院子裡睡罷?尤氏她們也回來了,正好你們去問問,今兒你們門鋪的營生如何了。”
此言一出,湘雲等人自然積極響應。
賈母卻道:“薔哥兒先不急着走,我還有話同你說。”
賈薔回頭看去,見賈母竟然面露為難之色,頓了頓,對黛玉道:“你先引着她們過去,我稍後就回家。”
黛玉哼了聲,又問道:“家裡可有藥沒有?”
賈薔笑道:“武勳之門,哪裡能少得了這些?放心就是。”
黛玉這才作罷,與賈薔對視稍許後,才告别了賈母、王夫人,與三春并湘雲一道離去。
寶玉急的甚麼似的,賈母道:“寶玉一起去,等晚會兒再送過來。”
寶玉聞言先是一喜,卻又看向賈薔,有些擔憂……
賈薔笑罵道:“你少作怪,我多咱不讓你去東府了?就會在老太太跟前賣委屈。要不,我在前面給你留個院子,你住那算了?”
寶玉聞言,登時心動,可又有些不滿意道:“前院?不能在後宅麼,四妹妹院子前面就成。”
賈薔冷笑道:“少做你娘……少做你的春秋大夢!不是我小氣,隻是東府的名聲讓賈珍爺仨敗的差不多了,我得好好攢攢,不能讓你給敗壞了。”
這個理由強大,賈母、王夫人都不好多說甚麼。
寶玉隻能作罷,怏怏不樂的跟着一衆姊妹們去了東府,他真将自己當成了女孩子……
等賈家姊妹們走後,賈薔又落座,看向高台上的賈母,問道:“老太太有甚麼事吩咐的?”
賈母遲疑了下,道:“我聽太太說,你連王家的兩個庶子王安、王雲如今都提拔起來了?”
賈薔聞言,看向王夫人,道:“你老不是一直說要給太太體面麼?正巧王家舅老爺之前上門,替他那蠢老婆道歉,還說下不為例,絕無下回。又将他兩個庶子托付,說是他那兩兒子在王家處境不好,希望我能拉拔一把。我就想起老太太你的教誨,算了,隻當給太太一個體面罷,也就答應了。
你老還别說,苦日子裡熬出來的孩子,是比較好。雖然今兒也被打了個半死,可甯死不屈的骨氣,讓不少人側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