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鳳姐兒說完,卻聽一旁寶钗忍不住笑出聲來。
鳳姐兒不知怎地就心虛起來,吊梢眼側過來,觑着寶钗道:“寶丫頭,你笑甚麼?”
寶钗不答,反倒轉頭問不遠處的黛玉,笑道:“妹妹可知我在笑甚麼?”
黛玉正望着篝火出神,聽問後,笑呵呵道:“我原不懂這些,唯有你和二嫂子這樣高深莫測的人,才明白你們在笑甚麼。”
“好你個林妹妹,今兒再不能放過你!”
寶钗聞言大為羞怒,将手中的錦帕放在竹杌子上,起身要去拾掇這位陰陽神功大成的大陰陽師。
黛玉忙求饒笑道:“好姐姐,我原不是那個意思!”
寶钗橫眸道:“那你又是哪個意思?”
黛玉吃吃笑道:“就是我不懂的那個意思呀!”
探春、湘雲等人大笑,迎春有些迷茫,她是真不大懂……
頑鬧一場罷,探春忽然問道:“這樣的日子過的實在有趣,林姐姐你們可有詩沒有?”
黛玉聞言眼睛一亮,不過沒等她開口,一旁鳳姐兒就不喜歡了,道:“連我都聽說過陽春白雪和下裡巴人不是一回事,如今在這泥腿子的地兒,再談甚麼詩啊詞啊的,豈不待錯了地兒?酸得很,不來這個不來這個!”
探春氣笑道:“二嫂子果真是不學無術,竟不聞《村居》名作?”
鳳姐兒哼哼氣道:“甚麼村居社居的,有甚麼了不起?”
連惜春都知道《村居》,背道:“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醉裡吳音相媚好,白發誰家翁媪?大兒鋤豆溪東。中兒正織雞籠。最喜小兒無賴,溪頭卧剝蓮蓬。”
衆人贊過惜春後,又一起取笑起鳳姐兒來,鳳姐兒巋然不動,搖頭道:“一點也不好聽,還是酸。要我說,這村居再沒我講的笑話好聽!”
黛玉、寶钗、湘雲、探春等便紛紛起哄讓她講,鳳姐兒卻壞笑道:“果真要聽?我可真說了?要不,還是等你們出閣後,再來尋我聽罷……”
見她如此,姊妹們紛紛啐起來,卻也不好意思再讓這成過親的過來人講甚麼笑話了。
她們雖然金貴,等閑污言穢語傳不到耳中。
可也翻看過一些大人不讓看的書,再者,多多少少會在無意間,聽到嬷嬷媳婦們說的那些混賬笑話。
私下裡倒也罷了,可這麼多姊妹,哪裡敢聽鳳姐兒瘋言瘋語?
正當黛玉、寶钗等人要好生排揎排揎這過分的二嫂子,忽見一道身影從前面跑來。
一身花布衣裳,村裡村氣,可人生的卻十分标緻。
走近一看,衆人都笑開了。
黛玉啐道:“香菱兒,你這傻丫頭,從哪穿得這一身?”
香菱烏油頭發梳成了兩個麻花辮,穿着一身村裡的粗布花衣裳,喜滋滋,美哉哉的往那一站,得意道:“二丫送我的!她和我是朋友呢!”
寶钗卻叮囑道:“莊子上的女孩子不容易,一年也落不了兩身衣裳,不可白拿人家的。不過給人銀子也不好,像是拿金銀做交易。既然人家拿你當朋友,就不可傷了人家的心,你也還人家一身衣裳才是。也不必太好的,不然人家穿着也不自在。”
香菱跟了寶钗一二年,聽了她的話,覺得在理,點頭應下道:“我記得了姑娘,原也打算送她一身衣裳。”
黛玉不解道:“好端端,你穿這樣的衣裳做甚麼?家裡也不好穿這個。”
大家子裡,奇裝異服是最要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