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兒提醒道:“旁人不說,難道姨媽問起來也不說?”
鳳姐兒聞言,變了面色,仔細想一想,還真有這樣的可能,她沉吟稍許後,對平兒道:“你去尋她,同她說,我原是因為這個才氣成這樣的,讓她莫要與人多說。”
平兒遲疑道:“會不會,反而露了馬腳?寶姑娘最是聰慧過人……”
鳳姐兒使狠道:“左右和她不相幹,露了馬腳,讓你們爺去處理。他造下的孽,憑甚麼讓我提心吊膽?去,讓繪金、豐兒叫車來,我要回去了,一輩子都不來你們府了。你以後有事,就去西府。”
……
平兒前院。
尹子瑜看着尋尋常常、簡簡單單的家俬,連個正經古董也沒有,愈發相信了賈薔先前之言,對他的看法再度變了些。
賈薔自然看出她目光的變化,笑了笑沒多說甚麼。
落座後,晴雯來奉了茶。
看她顔色出落的極好,尹子瑜與她淺淺一笑。
尹子瑜常年來往宮中,靜氣中亦帶着從容的大氣,合在一起,豈不就是貴氣?
晴雯見了,笑容有些僵,猶豫着是不是要和頭回見黛玉那樣給磕個頭……
賈薔看她那不自然的模樣,擺手笑道:“這丫頭手腳極巧,脾氣卻是一塊爆炭,平日裡和我也敢頂嘴,這會兒倒是知道厲害了。你怕甚麼?下去頑罷。”
晴雯聞言,心裡明白,這位到底還是不及黛玉,想明白這點,心裡反倒開心起來。
賈薔能不以皇後侄女、堂堂郡主為尊,說明他是個念舊情的人,有骨氣,也有人情味兒。
念及此,她抿嘴一笑,桃花眼裡也不慌張了,嗔了賈薔一眼後,轉身離去。
賈薔也沒想到這丫頭心裡那麼多戲,見她放開了,也不理會了。
又對侍立在一旁的寶钗道:“薛妹妹也坐下罷,我要給郡主授些課業,功夫教久,你總站着也不像。”
寶钗忙笑道:“薔……哥哥不必理我,原是我的本分,不當緊的。”
聽聞她這樣的稱呼,賈薔呵呵笑了起來,多看了她一眼。
寶钗也叫的很是害羞,不過再想想也沒甚麼,便也坦蕩起來,盈盈看了賈薔一眼。
尹子瑜落筆書道:“不必拘禮,我屋子裡,便是丫頭也随意些,何況女官非婢女。”
寶钗見了後,猶豫了下,才福禮謝過,到客位讓出首座後,尋了把椅子坐下。
賈薔又是一笑,然後見尹子瑜從一木箱中取出一本厚厚的書來,輕輕推到賈薔面前。
賈薔翻開後,看了看講道:“頭部,其實可講的不多,便是西洋的郎中們,此刻對頭部明白的也沒多少。但有一點肯定和咱們的說法不同,就是人想事情、思考事情、學習事物,是用頭腦,而不是用心。咱們常說,‘可記在心裡了’,‘心裡明白’,說誰‘生了七竅玲珑心’,其實都是頭腦聰明。而人的死亡,指的也是腦死亡。姑娘是學醫的,當知道頭部的死穴最多,不可輕碰,是不是?”
尹子瑜緩緩點頭,并提筆做了些筆迹。
這一幕,讓寶钗看到後,簡直感到震驚……
她是真沒想到,賈薔竟還有此才!
原本,寶钗還以為賈薔隻是尋個由頭,請了尹子瑜上門來做客。
誰能料到,居然真的是在講學!
等尹子瑜記罷,又聽賈薔講道:“好些人愛吃酒,愛吃肉,尤其是肥肉。吃的肥頭大耳,以為福相,其實不是。西洋人解剖過不少人的屍體,結果發現,肥胖之人的血路……也就是血管,會因為肥胖而變得油膩狹窄,旁的地方且不說,一旦腦部血管也如此,那麼人就會常常覺得頭暈昏睡,還有可能偏癱,這也是中醫中所說的中風的緣由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