鴛鴦也不解,問道:“可内宮除了皇上,并沒有外男啊……”
薛姨媽聲音又小了些,道:“景初十四年,老義忠親王就壞了事,被廢了皇儲之位啊。”
三人聽了毛骨悚然,正這時,忽地外面傳來一道好大的丫頭報門聲音:
“侯爺來了!”
這冷不丁的,一夥人差點沒把魂兒唬飛!
賈母額頭白毛汗都出來了,對鴛鴦咬牙道:“外面是哪個在叫?回頭你好好拾掇拾掇,這麼大聲,要瘋不成?”
其實不怪外面聲音太大,實是榮慶堂上鴉雀無聲,聲音太小,才顯得人家通報聲大。
不過這一會兒,鴛鴦的心也都快跳出來了,自不會多說甚麼。
薛姨媽有些後悔說出這些事,匆忙叮囑了聲:“老太太,這事萬萬不可外傳,不然宮裡怕是要找麻煩的。”
賈母忙應下道:“我知道。”
薛姨媽起身道:“既然如此,我先回去了,老太太早先歇一歇才好。”
賈母心裡有事,也沒多留,就讓薛姨媽離去。
賈薔進門,正見薛姨媽一臉勉強笑容離開,他心中納罕,問候了聲後,目送薛姨媽出門,方步入堂内,道:“這是做甚麼呢?一屋子服侍的人都打發出去了,做賊似的……”
賈母氣個半死,啐道:“你才做賊似的!”又想起一事來,沉聲問道:“薔哥兒,你老實答我,今兒我怎麼隐約聽說,太後原是在和皇上鬧别扭,多少人勸都沒勸伏,連軍機宰相上書,太後娘娘也不理,宗室王爺們出面,還不行,最後倒是巴巴的把你招進宮去,今兒早上太後就露面了。你是怎麼勸的太後?”
賈薔聞言,眼睛微微眯了眯,道:“又是誰在老太太跟前亂嚼舌根子?那是太後娘娘,皇上的親娘,我還能怎麼勸?無非是好生相勸呗!”
賈母又不是傻子,哪裡肯信,道:“人家王爺、宰相都勸不伏,偏你能為高,你就能勸伏?”
賈薔搖頭道:“嘴長在别人身上,老太太你理會别個怎麼說?”
賈母震怒道:“我是怕你得意忘形,妄自尊大到不知死活的地步!!那種宮闱秘事,躲都躲不及,你也敢摻和?你還算明白,知道人家是皇上的親娘。連夫妻間都沒隔夜仇,更何況人家娘倆兒?你果真糊塗了,做下甚麼不敬的事,改明兒人家和好了,第一個就是拿你開刀!”
賈薔聞言,沉默稍許後,道:“老太太放心,我又不是傻子,怎敢果真對太後娘娘不敬?就是委婉的提醒她,若是她太過偏心小兒子,豈不是讓皇上和義平郡王間不睦?且,她總不能護着義平郡王一萬年罷?”
“……”
賈母聞言說不出話來,總覺得這孫子在指桑罵槐,含沙射影。
見鴛鴦悄悄與他使眼色,賈薔扯了扯嘴角,又笑道:“老太太不必多想,榮府和天家情況不同。果真大老爺是個像樣的,也不用你老壓得他不能亂翻浪。這榮國府真讓大老爺做主,賈家怕是早被抄家問罪了。”
賈母臉色好看了些,問道:“你果真這樣想?”
賈薔搖頭道:“不止我這樣想,老國公爺若不是早就看出這一點,也不會在臨終前上那道折子,留下這樣的安排。”
賈母聞言,臉色徹底恢複過來了,道:“你們賈家能明白我這份心就好,哪裡是我偏心小兒子,這些都是老國公的意思呐!”感慨了一會兒,又想起正事來,看着賈薔問道:“你果真沒有不恭敬處?”
賈薔笑道:“又不是我一個人進的九華宮,恪和郡王也在,那是他親祖母,他會看着我欺負一個老太太?再說,我算哪個位份上的,敢對太後不敬?”
賈母聞言,總算勉強放下心來,道:“你能明白這一點,就好。今兒聽到這樣的話,我差點沒吓暈過去。如今賈家死的死,廢的廢,病的病,全指你撐着。你要是一時糊塗,做了差事,那賈家就真不知如何撐起了。”
賈薔笑道:“老太太放心就是,等忙完這一段,我就好好在家歇一歇,也避一避風頭。”
賈母連連點頭道:“原該如此!總是出風頭可不好,從來都是木秀于林風必摧之。你得學會藏拙……”
賈薔連連點頭應下後,道:“我瞧着老太太也累壞了,不如早點歇下罷。我先走了。”
賈母氣道:“我看你擔心我累壞了是假,不耐煩是真。你想走就走,我還會攔着你?不過,宮裡那位姓秦的皇妃之事,你也别來問我,問姨太太她也不會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