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怎麼先前的姓錢,這個倒姓趙了?”
黛玉笑問道。
金钏兒忙道:“那錢槐的老子錢啟,和趙姨娘還有趙國基是同母異父的親姊妹。”
黛玉恍然,笑道:“我說怎麼着呢,原來是這樣。”
金钏兒繼續道:“錢槐的老子娘會來事,會說好聽的,所以趙姨娘更喜歡他一家,早年托了老爺,讓錢啟兩口子去庫上管事,錢槐也得了環三爺伴讀的差事。趙國基嘴笨人也木讷,所以不得趙姨娘的喜歡,隻落了個在前面趕車的差事。後來娶妻,也隻娶了個外面的。不過也不全是壞事,錢啟兩口子雖會來事,可人也奸猾,在庫上貪墨了不少,上回被拾掇慘了,一個坐了大牢,一個也丢了差事,如今隻混着漿洗度日。趙國基有個兒子,名叫趙棟,倒沒聽說做過甚麼壞事,隻說是好讀書……”
聽聞此言,賈薔和黛玉對視一笑,道:“看來,人家還是聲東擊西之計。”
不過随即二人又有些笑不出了……
這是一個姨娘該有的道行?!
可怎麼看,這娘們兒也不像是深藏不露扮豬吃虎的角兒啊。
賈薔忽看向金钏兒問道:“趙國基的老婆,常去西府麼?可曾見過沒有?”
金钏兒聞言後,仔細想了想,道:“很少聽說啊……我記不大清了,不過我妹妹和趙姨娘房裡的小鵲頑的好。還有,小吉祥原也是那房的。”
賈薔點頭道:“去問問她們。”
等金钏兒出去後,黛玉問賈薔道:“此事很要緊麼?”
賈薔搖頭道:“對咱們倒沒多要緊,隻是此人才智雖高,心眼也多,但格局所限,用起計來不顧後果,也不知那樣做會有多大的後果。若不好好敲打警告一番,西府那邊多半要遭難。”
前世,趙姨娘不就差點敲掉了鳳姐兒和寶玉?
五鬼鎮魇的說法當然不足為信,卻不知到底用了甚麼手段,總之,不簡單就是了。
未幾,金钏兒回來,笑道:“她倆果然知道,趙國基的妻子姓陶,叫陶二娘。家裡原是舉人出身,可後來家道落敗了,兄弟還惹上了官司,是靠她嫁給趙國基,借了賈家的力才了的官司。陶二娘和趙國基生了趙棟後,就親自教誨。原先也不怎麼進府,隻到大半年前錢啟兩口子敗了後,才得空進府的。不過小吉祥說,每一回都是晌午主子們休息的時候,或是夜裡主子們正在用飯的時候,她才進來,也坐不了多久功夫便出府了。”
賈薔道:“你再去問問,上回藥王廟馬道婆事敗後,趙姨娘上吊那天,陶二娘來了沒有?”
金钏兒忙又去了,稍許即回,點頭道:“來了來了!”
“啧!”
賈薔笑了笑,感慨道:“果然,這世上藏龍卧虎,便是随随便便一個舉人的女兒,就有這樣的手段。”
話音剛落,就見吳嬷嬷進來,道:“侯爺,姑娘,西府老太太打發人過來,請你二位過去呢。”
……
榮國府,榮慶堂。
賈薔、黛玉含笑進來時,明顯感覺到氣氛不對。
賈母高坐軟榻,寶玉在身旁。
王夫人和薛姨媽也在,隻是罕見的臉上沒甚麼笑容。
家裡姊妹們在堂下凳子上坐着,目光多在中間探春身上,探春眼睛紅腫,淚流不止。
李纨歎息,鳳姐兒悄悄拿眼給賈薔使眼色,賈薔皺眉道:“甚麼事啊又叫過來?我那邊正和林妹妹算銀子進項呢。修一個園子賠了個海幹河盡,就指着核對完賬簿,早早把這筆銀子解進來花銷嚼用。又叫過來,果真沒銀子使了,可别怪我到這邊來搶!”
“呸!”
鳳姐兒高聲啐笑道:“你府上銀子多的都快發黴沒地兒存了,你兩口子正愁着蓋銀庫才是真的。天下的銀子都讓你們倆掙幹淨了,不說拿出來貼補貼補這邊,倒還想搶我們的!我今兒就告訴你了,要銀子沒有,要命倒有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