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钗形容冷靜,緩緩道:“其二,林老爺為國效命,抱着病軀遠赴山東當欽差。便是看在林老爺的面子上,朝廷也不會果真難為薔哥哥。更遑論,外面傳的沸沸揚揚,都說山東謀反了……若如此,薔哥哥殺的便是謀逆侵犯之親族,也當不得大罪。他本身就是貴爵,且還有皇後娘娘的寵愛,皇子郡王的交情。所以我斷定,薔哥哥此次必是有驚無險。既然如此,即便眼下吃點虧,等他回來,以他的脾性,必然十倍奪回!”
……
東府。
賈薔小院。
李婧看着兩條汗巾子都挂到房梁上了,坐在那喪的不行的晴雯和香菱兩人,又心疼又好氣,道:“等爺回來了,再不饒過你們。都忘了爺怎麼教過你們的?”
若非眼下是關鍵時候,她讓府上秘衛監視東府一切,險些要出大事!
李婧都不敢想象,後宅要是發生這樣的慘劇,賈薔回來後,會不會直接發瘋殺人!
便是她也沒臉活了……
二人眼睛都紅腫着,擡頭看了看李婧,香菱卻又“哇”的一聲哭出來,道:“小婧姐姐,你肚子裡有爺的孩子,你可千萬不能做傻事啊!”
晴雯也跟着抽搭起來,拉着香菱問道:“你還藏了多少私房錢,都拿給小婧姐姐,她還要拉扯孩子長大……嗚嗚嗚!”
說到最後,也痛的說不出話來,哭出聲來。
李婧生生被二人弄的紅了眼圈,氣罵道:“都瘋了不成?爺不過殺了一個莫逆反賊的侄孫,殺了也就殺了,過幾天就出來了,你們這是要死不成?”
“啊?”
“真的?”
香菱、晴雯二人聞言不哭了,急急站起身來追問道。
李婧反落下臉來問道:“是誰跟你們說的,爺會出事?”
晴雯指着香菱咬牙道:“她!”
香菱委屈道:“是西府的碧痕,彩雲她們。”
晴雯擡手就往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怒道:“我同你說過多少回,她們不是個好的,你還愛同她們頑?讓人奉承兩句,就奉承傻了是不是?”
香菱愧疚道:“沒有奉承,她們有桂花糕……”
李婧攔住想繼續教訓的晴雯,道:“且先别急着拾掇,等爺回來再說,少不了的。你們倆好好的,對了,你們去尋齡官,我擔心她也會做傻事。我去後面看看平兒姑娘……”
香菱和晴雯聞言,不敢耽擱,急急去尋齡官,她們一直覺得,那個丫頭比她們還傻!
李婧則去了後面小院,與一玄衣丫頭點了點頭後,進了堂屋裡間,就看到平兒在那張花梨木恰花月洞架子床上靜靜的坐着。
床榻上懸着的天青織金帳下,一身着大紅的美人,原本應該十分驚豔的景兒,此刻看着卻有些滲人。
榻邊高幾上,擺着一把金瓜子……
看到這一幕,李婧心裡亦是感動,她上前兩步,道:“平兒姐姐,你怎麼也做傻事?”
平兒淚流滿面的看着李婧,第一句話卻是:“小婧,我要下去陪爺,隻是你卻要受苦了。你肚子裡有爺的骨肉,你可一定要……”
李婧怒道:“這才到哪,怎一個個都急着要殉葬?即便要死,總也要等到外面的信兒傳進來罷!不然等爺回來了,看到你們的屍身,還要不要他活了?”
平兒搖頭哭道:“要提前下去,替爺備好茶水,備好吃的……”
她這一輩子,前半生是給人當丫頭奴婢,雖鳳姐兒待她也好,但終究吃了無數苦,受了無數委屈。
隻這一年多來,才算真正活成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