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不等賈母給邢夫人做主,就急問道:“老爺呢,寶玉如何了?”
林之孝家的道:“侯爺隻同老爺說了一句話,說老爺是長輩,還持家公正有方,他不敢勞老爺貴足遠迎。”
此言一出,王夫人的臉色也十分難看起來。
很顯然,賈薔記仇了……
賈母頭昏腦漲,先随意安撫了邢夫人兩句,氣惱罵道:“我幾番相勸,讓他莫要再像以前那樣,他倒好,隻把我的話當耳旁風,打人甚麼時候不好打,非要今兒打,在那處打?”
惱恨完,又問道:“現下如何了?”
林之孝家的道:“侯爺打發走了大半人後,那位李姨奶奶就出來了,說是林姑娘在裡面等急了,打發她出來看看,怎還不進去,讓侯爺不好在家門口置氣,侯爺便進去了。”
身上毫無壓力的鳳姐兒笑道:“老太太可放心了?總還有能勸住他的,沒事!”
這一回,賈母還未說話,邢夫人就怒了,厲聲道:“這還叫沒事,甚麼才叫有事?你公公如今都要被人擡着送去害死了!你這當媳婦的當的好啊,你公公病了,你沒到病床前伺候過一天,這會兒倒會說這風涼話?琏兒媳婦,我告訴你,老爺果真要被送去甘肅鎮,我和老爺都老了,身邊少不了一個侍奉的,琏兒如今又被人害的遠走遼東,你這當媳婦的,就得跟着去伺候!憑你天大的靠山,還能邁得過孝道去?”
歇斯底裡吼罷,又哭了起來。
邢夫人能在賈赦院裡被扶為正室,除了她事事趨奉賈赦外,也不是沒丁點手段。
她自知不得賈母喜歡,連賈赦也不受其重視,若不來點狠的,怕是要犧牲大房,來保全二房。
這種事,絕不是沒可能發生。
所以,她幹脆撕破面皮,将鳳姐兒拖下水!
鳳姐兒和賈薔的傳聞她也隐隐有所耳聞,這種事在高門大戶裡,但凡有一絲風聲,那就去信它,十亭裡有九亭都錯不了!
邢夫人倒要看看,賈薔和賈母還有二房,是不是果真要将大房往死裡逼!
果不其然,聽聞她這番話,賈母等人都變了面色。
王熙鳳聞言,更是白了臉,但丹鳳眼裡閃爍的卻不是悲涼,而是鄙夷和嘲諷神色。
她微微揚起臉,面上盡是冷笑,這老虔婦,還以為現下是從前?
若不是為了西府的顔面,若不是為了賈王二族的體面和情分,她會忍到現在?
她是不願輕易撕破面皮,也念着賈母的情分,但若以為憑此就能拿捏住她,就太可笑了!
簡直就是做夢!
豁出去那點名聲不要,她便是自絕于賈家,甚至自絕于王家,難道他還護不住她?
看出鳳姐兒眼中神色後,賈母愈發頭疼欲裂,她費盡心思想要一個團團圓圓和和善善的家,偏逢這一家子,就沒一個省心的。
她回頭看了鴛鴦一眼,鴛鴦忙上前攙扶起她,賈母顫巍巍道:“走,我也去東府看看,他到底要到甚麼地步!”
……
甯國府,賈薔小院。
黛玉、寶钗、湘雲、寶琴、迎春、探春、惜春俱在。
另有平兒、香菱、晴雯、齡官也在。
還有尤氏、尤三姐、可卿亦在庭院門前候着。
等賈薔到來時,仿佛來到了百花園,一朵朵或芙蓉、或牡丹、或玫瑰或山茶的鮮花,芬芳嬌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