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賈薔、黛玉和李婧還在。
賈薔看着李婧皺眉道:“你如今這樣,怎還好南下?先生身邊有繡衣衛指揮使魏永在,又有二百禦林軍和數百繡衣衛,更不用還有咱們的人暗中護衛着。”
李婧看了眼蹙起眉心的黛玉,遲疑了下,還是說道:“爺,這兩天京中各家都派了大批好手南下,雖說他們的動機極可能是截殺羅士寬、曹祥雲和李嵩三人,好殺人滅口,來個死無對證,不至于回京後咬出太多人來。可仍要防備有人狗膽包天,對林老爺不利。這一回,整個北直隸的綠林都驚動了,有人開出了十萬兩銀子的暗花來,要取羅士寬三人的性命。還有……還有林老爺的,更是翻了一倍,整整二十萬兩銀子……”
黛玉聞言,駭然驚呼一聲,卻聽賈薔笑罵道:“扯淡!十萬兩銀子,果真有人殺了羅士寬,他去哪兌現十萬兩銀子去?所謂的江湖綠林,不過烏合之衆,誰要是傻乎乎的去兌銀子,那就是在作死!你拿這個唬我?說說看,你到底想幹甚麼?”
李婧幹笑了聲,然後在黛玉瞪大眼睛中,咬牙道:“爺,咱們何不和繡衣衛指揮使魏永合作一回,将各家派去山東的人一網打盡!隻要将這些人一口包圓了,往後咱們在京中行事,就要便宜的多。”
賈薔皺眉道:“你老老實實的在京裡待着,肚子沒大多少,野心倒是大了幾圈!你還想利用繡衣衛?繡衣衛指揮使魏永,你以為他是等閑人?我告訴你,眼下出京的人手,這一回十亭裡至少有七八亭回不了京城!
你若帶人一道去了,怕是連你都要栽倒在裡面!你以為憑山東一件已經辦妥大半,隻剩收尾的案子,就能勞動皇上的爪牙頭子親自南下?京中眼下多少大事!
先生自然重要,皇上也舍得派魏永親自來接。
可是沒必要,果真擔憂先生的安危,派一千士卒也足矣。
甚麼狗屁綠林好漢,能打得過一千持戈甲士?
又何必勞煩魏永?”
李婧聞言驟然一驚,道:“爺的意思是說……”
賈薔笑了笑,道:“乖乖的看熱鬧罷……小婧,趁着生孩子這一段功夫,你也好好沉一沉心。再提醒你一回,接下來二三年的時間,都不是我們施展的好時候。羅榮栽倒,又帶倒一大批官員,再者馬上半山公這些當世人傑就要回京了,接下來,是他們和先生的大戲台,還輪不到我們。别東想西想那麼多了,往後悶聲發大财,穩紮穩打的來!即便在江湖上,咱們也從不想着稱王稱霸,明白麼?”
李婧聞言,長長吐出口氣來,點頭笑道:“我記下了……”又不甘的啧了聲,嘟囔了句:“小瞧繡衣衛了,往後愈發要夾着尾巴做人了。”
說罷,起身道:“爺和姑娘也早點安歇罷。”
賈薔和黛玉起身相送,等李婧走後,二人又重新坐下,黛玉往篝火裡丢了根柴,對賈薔笑道:“小婧姐姐實在太能幹了,都這樣了,還想着稱霸江湖!”
賈薔笑道:“打小就充男兒養,少幫主嘛,所以江湖習氣重了些。不過和你比起來,她到底還差點,不是很聰明的樣子。”
黛玉沒好氣嗔他一眼,道:“我聰明?我哪裡聰明?許多時候,恨不得自己傻一些,不然還要裝作聽不懂,看不見!”
賈薔聞言幹笑了聲,一時不知該說甚麼才好。
倒是黛玉,看着賈薔還帶着傷的臉,反而心底一軟,岔開了這個話題,輕聲問道:“等爹爹回來了,你就不會那樣委屈操勞了罷?”
她伸出手,輕輕撫了撫賈薔臉上還未消退幹淨的淤痕。
賈薔笑道:“這算甚麼委屈操勞?真正操勞的,是先生。”
黛玉搖搖頭,沒出聲,隻是看向賈薔的目光愈發柔和。
賈薔當初之志是甚麼,她再清楚不過。
賈薔甚至還寫了話本兒故事……
可是,是她爹爹林如海和那位半山公為了酬志,為實現胸中抱負,才拉了賈薔下水……
雖然如今許多人看來,賈薔沾了林如海好大的光,但黛玉心中卻始終明白,一直以來,都是賈薔不計辛勞危險,也不計得失的幫着林如海。
譬如這一次,更是如此。
她有些心疼地說道:“往後,總要先保證你自己的安危周全才是。濟世安邦,那是爹爹的志向。”
賈薔聞言,哈哈一笑,伸手握住身邊黛玉有些冰涼的小手,另一隻手用木棍挑了挑篝火,添了些柴,擡頭看了看墨藍的天空上繁星點點,他溫聲道:“林妹妹,你知道為何今夜天上有那麼多星辰?”
黛玉被握着手,有些暖,也有些羞,擔心讓姊妹們瞧見了,她輕輕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