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皇後掩口笑道:“孫行者?皇上的比方好生貼切呢!不過,任他兩個頑皮憊賴,終究也逃不過皇上的五指山呢。”
“哈哈哈!”
……
石碑胡同,趙國公府。
敬義堂。
姜铎快要佝偻在一起的瘦小身體倚在那張特制的高大椅凳上,兩條短腿在半空中亂抖……
若是不相幹的人見此景,必覺得十分滑稽可笑。
然而姜家人卻無一人敢笑半聲,堂上氣氛反而愈發肅穆,聽着這位九十多歲的老人,坐在那絮絮叨叨地罵道:
“好球攮的,賈代化這個灰孫倒是很有幾分小手段,了不得。”
“老夫料此子将來必是要成就一番事業的,隻要他不死。”
“這小子膽子有些小,出行帶着不少兵馬,據說暗中還另有人護着。”
“繡衣衛恐怕也盯着他,不好搞啊!罷了罷了,這忘八詭計多端,說不得正等着人來辦他……”
“唉!老子一輩子肏他娘的那麼多娘們兒,生了那麼多崽子,忘八崽子們也生了一窩又一窩,怎麼就出不來這樣一個?”
“不行,老子老了,有些鬥不過林如海那病秧子和賈薔那賊忘八師徒倆了,再這樣下去要壞事!”
世子姜保聽聞至此,皺了皺眉道:“父親,還不至于此罷?賈薔此子是有些鬼門道,可這種劍走偏鋒之計,用一回尚可,再想用第二回,便是宮裡也容不得他……”
沒等他說完,就見姜铎一口啐來,道:“這把年紀了,還這麼點子叽霸見識,怪不得老子怎麼死都死不掉!果真這樣死了,用不了二年屍體都要被扒出來挫骨揚灰!好球攮的,你真是吓(he)着你老子我了!”
姜保臉色都沒變一下,賠笑道:“父親要打罵兒子容易,何必動怒?”
姜铎到底覺得精力不足,雖仍覺着沒罵過瘾,可這老兒子都已經被罵疲了,看着沒甚鳥用,他歎息一聲,老眼繞過素來平庸的次子姜平,看向後一位四子姜甯,問道:“老四,你也這樣想?”
姜甯緩緩道:“老爺,大勢在咱們,是不是不必太在意那邊?隻要咱們穩紮穩打,開國功臣那邊,絕無和咱們一比的餘地啊。”
姜铎再轉眼珠子,越過六七個孫輩,他知道這些人的成色,幹脆不浪費精力,最後目光落在姜林面上,道:“你小狗肏的怎麼說?今兒的事你心裡不是滋味罷?有甚麼感受說明白了。若說的不準,明兒府上的茅廁你都掏幹淨了,給老子用車拉到後花園埋起來,明年我種花用。”
姜林臉色隐隐發白,吞咽了口唾沫後,道:“祖父看重的,不止是今日的詭計,還有賈薔的野心,和他的手段。同樣的計策,雖然再施展一回就不靈了,可以賈薔的心眼,這樣的計策怕不會隻有一個。他的鬼心眼太多了……宣德侯府、東川侯府五六家,和賈薔關系居然還不錯。再加上先前的淮安侯府、懷遠侯府幾家,和賈薔一道賣過烤肉,關系也不錯。這小子不僅把開國一脈能打的都攏在手裡,還把爪子伸到了元平功臣這邊。他背後還有一個更麻煩的林如海,林如海的聖眷甚至不在祖父之下……總之,賈家着實不好小觑。”
姜铎聞言,不置可否的“唔”了聲,看向世子姜保道:“你有甚麼想法?”
姜保緩緩搖了搖頭,姜铎嗤笑了聲,讓姜保面紅耳赤,又問四子姜甯道:“你怎麼想?”
姜甯沉聲道:“老爺,此子敢如此作為,趙國公府就該施雷霆手段,将他震為齑粉!不然,早晚成為禍害!今天這遭後,愈發成仇,老爺,留不得!趁着此子還年幼,不如想法……”
他手狠狠往下一劃,眼神兇狠!
衆姜家嫡系凜然,紛紛看向姜铎,卻聽姜铎罵道:“你耳朵塞驢毛了?老子剛說的甚麼?”
見姜铎氣喘,難以為繼,次子姜平忙替他說道:“父親方才說,賈薔身邊必有繡衣衛看着,還有别的人手,這會兒巴不得他死的人很多,可是誰先動手,誰先倒黴。”
姜甯嘴角抽了抽,道:“不急于一時,總能尋到機會。”
姜铎是真累了,道了句:“莫要輕舉妄動。”又同姜林道:“你媳婦最近如何了?甄家那窩子死鬼死就死了,還讓你媳婦哭掉了孩子。你狗肏的最近沒欺負她罷?”
姜林忙道:“沒有沒有,隻是她身子骨一直還是不大好……”
姜铎擺手道:“這種事我最明白,都是在家憋悶的了,家裡又有不少長舌婦,叽叽呱呱和蛤蟆一樣。明日你帶她出去散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