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婧反倒笑着寬慰道:“不當緊,頭一回當娘的都這樣,爺不必挂懷呢。”
賈薔哪裡果真就不挂懷了,攙扶着她坐下後,問道:“可要尋個女郎中來瞧瞧?”
李婧忙道:“并不必,有身子時也不好吃藥,且本也沒甚麼,爺放心就是。”頓了頓,主動岔開話題問道:“爺,如今市井裡已經有人開始說起姜家對天家的忠義了,是不是讓人說說,姜家這樣做,原隻是為了鑽營得利?”
賈薔笑道:“不,不必,不必明着辟謠。隻要将姜家慣會背叛出賣的黑料不停歇的爆出去就成,時日長了,姜家不可信的印象,就會在大家心裡根深蒂固。咱們若不是開始做出看似有利于姜家的舉動,連皇上都會阻止咱們。眼下看起來雖然有些荒唐,成為笑柄,但時日長了,自見功夫。”
李婧不掩崇拜,笑道:“爺真厲害!”
賈薔撫了撫李婧的額頭,柔聲道:“你也厲害。不過,得和你商量一事……”
李婧忙道:“甚麼事,爺隻管說便是。”
賈薔微笑道:“這孩子裡在肚子裡,出生前誰也不知道是兒是女。如果是兒子呢,當然是極好的。可若是女兒,爺提前跟你說好,可不許失望不喜歡。想要兒子繼承家業我理解,可若因此就嫌棄親閨女,那爺肯定是要惱的。你不喜歡,我喜歡啊。
實話同你說罷,這個孩子,我打心底裡希望是個閨女。女兒多好啊,又貼心又乖巧,大些還能替爹娘看管弟弟妹妹!你果真想要兒子,往後再生就是。我許你一個姓李的兒子就是,但不許覺得女兒不好,記住了?”
李婧聞言,又感動又擔憂,她心虛道:“爺知道我在擔心這個?”
賈薔沒好氣道:“除了這個,爺實在想不到你還會為甚麼睡不着覺,你又不是尋常閨閣女孩子,風吹草動就吓得不得了。”
李婧笑道:“并不會嫌棄,隻是還是希望能生個兒子。”
賈薔笑道:“我警告你,不要歧視閨女。好了,到裡間去好好睡一覺。你這雙身子的人,哪裡熬得起?原本許是兒子,結果讓你熬的精力不濟,小雀鳥沒長出來,看你怎麼哭。”
李婧唬了一跳,趕緊起身,往裡面去歇息去了……
……
榮國府,榮慶堂。
今日王夫人攜寶玉去了王家吊孝,李纨又被賈母趕着回去和賈蘭多待兩天,馬上又要回學裡讀書了,這一走,頂多過年時回來二天。
如此,往日裡熱熱鬧鬧的榮慶堂上,此刻便隻賈母、鴛鴦和賈政三人。
賈母看着似有老了幾許,歪在軟榻上,鴛鴦拿着美人捶替她輕輕捶着腿。
賈政神情凝重,眉眼間多是悲哀不忍之色。
賈母看着這個兒子,歎息一聲道:“你當我願意如此?原也想着,是不是等如海回來後,好好言語言語,哪怕是求他一求,隻要他能壓得住東府那人,也是值當的。你父親在時,和我待如海都不錯,他也是有孝心的。
可我都沒想到,薔哥兒……他的手段會如此酷烈。王家那位太太雖是個輕狂的,但也是個沒甚心機頭腦的,當年就惹出許多笑話。不過她難得的是,能和家裡小姑子妯娌們處的很好。她嫁到王家後,處的最好的,就是太太。
就我所知,她幾乎事事都和太太說,也愛聽太太的話。卻沒想到,會聽出這麼個下場來。
連她都如此下場,更何況是太太……”
聽聞此言,鴛鴦的手都顫了顫。
賈政更是面色變白,顫聲道:“他……他怎就敢做到這個地步?”
賈母奇道:“你也是大家子出身,許多事,難道你沒見過?便是沒見過,就沒聽說過?”
賈政惱怒道:“可寶玉他娘她們,到底做了甚麼?不過說了些話,就到這個地步?”
賈母失望的看着這個小兒子,道:“隻說了那些話,還不夠麼?果真要到拿刀子砍過去,如大老爺那樣打上門去,才算真的罪過?政兒,淑清和敏兒之間不和睦,當初為了這個,我沒少教她規矩。她因此懷恨在心,對我當然不敢如何,卻将這恨一直記着,敏兒病逝的信兒傳回都中,她眼裡的喜意根本都藏不住!我為了寶玉,也為了這個家,不願多理會,畢竟,你妹妹已經去了,活着的還要繼續過日子。可我也沒想到,她那份仇恨還未消,竟又落在了玉兒身上……”
賈政聞言一驚,忙道:“可太太對外甥女并無不妥之處啊。”
賈母搖頭道:“有我在,她自然不敢!可幾回回看着玉兒的眼神都不對,尤其是寶玉和玉兒鬧将起來時。你不是女人,不明白這是甚麼心思。有朝一日我若不在,玉兒落到她手裡,想好死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