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微微一揚眉頭,道:“就是,魏永兵敗之地?”
林忠點點頭道:“是這裡,楊村就在運河邊上。老爺,誰也沒想到繡衣衛會敗的這樣慘。魏永也是番衛老人了,不想這次敗的這樣慘。”
林如海歎息一聲道:“他畢竟執掌繡衣衛不到一年的功夫,手下難免出漏洞。而且,也的确心急心貪了。”
林忠道:“做這一行的,最該戒驕戒躁,其次,才是内鬼。偏魏永求功心切,将最忌諱的兩處都犯了。這一下,不僅他自己吃了個大虧,連繡衣衛的精銳,也喪失大半。再想從繡衣衛中挑選出千餘忠心無二精幹銳士,卻是難了。隻信任一關,就是頭等難題。”
林如海搖頭道:“此事,隻能由天子去思量了。非心腹重臣,方可以大魄力清洗繡衣衛。隻是若如此……短時間内,未必能得大用。”
主仆二人正說話間,忽地門外傳來仆人聲音,道:“老爺……”
林如海微微揚眉,林忠沉聲問道:“陳二,何事?”
門外林家世仆陳二道:“方才船把總說碼頭上有人打旗語,讓欽差行船靠岸。侯爺麾下的鐘荃上前一看,說是侯爺來了,就在武清津溪碼頭上。”
林忠忙問道:“可确認了?”
陳二道:“确認了,鐘荃、孫尚他們五六個都看過了,我也去看了,是甯侯在碼頭上候着呢。他背後的鐵牛也來了……”
林如海聞言,笑道:“這個薔兒!真是胡鬧!”
林忠卻高興道:“必是侯爺知道了楊村之敗,擔憂老爺的安危,才急急趕來相迎!”
林如海沉吟稍許,道:“讓船靠岸,不過,隻讓薔兒帶人上船就是,餘者不見。”
林忠聞言一怔,道:“老爺之意,還有旁人?”
林如海搖頭道:“楊村發生那樣的慘案,又怎會無人前來?”
……
武清碼頭上。
賈薔頭戴紫金冠,身披一件厚錦鑲銀鼠皮披風,騎在通體沒有一絲雜色的照夜玉獅子上,眺望着漸漸靠岸的欽差官船。
在他身旁,則有一位面色凝重肅穆,官威甚重的衣紫大員,身後跟着一營督标軍,舉着總督大旗。
此人便是天下封疆之首,直隸總督華淩。
太上皇肱骨重臣!
隻是此刻,這位天下有數的封疆大吏,神情間卻帶着一抹陰郁。
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這句話太能形容華淩心中的悖晦之氣,原本因太上皇驟然駕崩,就日日謹言慎行,處理這些年留下的手尾,唯恐讓人翻舊賬清算一波。
沒想到,就在他将諸多可能被利用的證據一一銷毀之際,治下卻出了這樣的禍事!
華淩心中郁悶的想死,卻又不肯坐以待斃。
苦尋出路無解之餘,得知了天子、皇後跟前的紅人,甯榮二公之後,世襲一等武侯的賈薔,要來武清迎接護送其先生林如海回京。
得知此消息,華淩如同抓到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他知道,作為天下疆臣之首,這個位置着實讓太多人眼紅,也成為一些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但因為京中紛紛擾擾,且一直以來,他雖然平庸無甚出彩之功,但也無大過。
因此,太上皇大行的這大半年時間裡,還沒人将他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