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第1頁)

  ……

  武英殿,軍機處。

  韓彬、林如海、李晗、張谷、左骧、窦現聚坐。

  左骧驚奇道:“林相,如此說來,你隻提點了句以太上皇遺案為切口,剩下的,都是賈薔自己所為?”

  林如海微笑道:“應該是和恪和郡王一道商議着來的……”

  張谷“啧啧”歎道:“咱們這樣一群人,設計多時,絞盡腦汁啊,還不如兩個頑童一通橫沖直撞!”

  李晗笑道:“林相,有這等良策也該早點說出才是。”

  林如海微笑道:“繡衣衛之事,仆本從不參與。隻因今日事與新政有些相幹,薔兒才挑選了些相告。原也不準備理會,隻一聽,他和王爺竟打算将所有宗室悉數清理……苦笑之餘,靈機之下,才想出了這麼個法子。”

  韓彬笑罵道:“清理所有宗室?這混小子,還真是膽大包天,不知死活!也難怪,先前傳聞皇後娘娘不許他和五皇子攪合在一起,這兩人在一起,真是……甚麼都敢想!”

  李晗輕聲笑道:“林相,賈薔是你的弟子,他是不是和皇子走的太近了些?”

  林如海微笑道:“五皇子甚麼樣的性子,大家也都知道。至于薔兒……他确實是無意于仕途,這繡衣衛指揮使,也早早和皇上約下,隻任一載。等去了此職,隻餘一内務府總管,也不值當甚麼了。薔兒之志,在于海外……也不知他怎麼如此癡迷于出海。想來諸位也知道,他名下有許多營生,掙下不少家當。可他那麼多家當,除了投入漕運裡面外,其餘的,都丢在興造海船之上。其志如此,我也不願強求。聽其所言,西洋番國那邊,似的确有些不大穩妥。讓他去看看也好……不止是他,連仆也想出去逛逛。”

  此言一出,數人神情有些微妙起來。

  林如海眼下是當之無愧的次輔,看着蒼老,實際年紀,甚至是幾人中最年輕的一個。

  韓彬今年六十有七了,還能再幹幾年?

  韓彬去後,即便是論資排輩,也該是次輔接任首輔,林如海想出去?

  韓彬提醒道:“如海,不要被你那不着調的弟子給帶偏了。海外蠻夷之國,便是南洋諸國,也是瘴氣叢生,蟲蛇無數,國人并非沒去過,何時成了人間樂土了?你這身子骨走一圈兒,多半埋外邊兒了,還是好好理政罷。”

  衆人聞言大笑起來,笑罷,韓彬看向一直沉着臉不吭聲的窦現,問道:“廣德,我聽說今日你還和那兩個頑劣的起了沖突?”

  衆人愕然,窦現黑着臉哼了聲,壓着怒氣道:“今日仆聽聞内務府大亂,繡衣衛将三院七司所有郎中、員外郎、主事一鍋端,便帶人前去看看到底怎麼回事。眼下朝廷正在推考成法,哪有精力去理會内務府弊案?那個深水泥塘,随便查一個,都是驚天大案,更何況一鍋燴?适時,還不知林相已經有了神機妙算。結果剛至内務府,便見賈薔和恪和郡王騎在馬上,在宮城内追逐打鬧,仆自當上前喝止。誰料……”

  左骧皺眉道:“賈薔敢對大夫不敬?”

  窦現怒道:“他敬的很!竟然拉着王爺,要一起與仆磕頭賠罪!!”

  “噗!”

  張谷正吃茶,聽聞此言,一口噴出來,然後大笑出聲。

  不過沒笑三聲,就在窦現吃人的眼神下閉上了嘴,連連拱手道惱。

  左骧皺眉道:“賈薔磕頭也就罷了……恪和王爺,總不會真跟着胡鬧罷?”

  窦現黑着臉,怒哼一聲,道:“全因賈薔挑唆!”

  左骧看向林如海,林如海淡淡道:“窦大夫許是不知,薔兒因功封侯後,便為皇上賞了朝馬,準許宮中騎乘。”

  這話,卻讓窦現原本就陰沉的黑臉,驟然轉青,氣到身體發抖。

  不過沒等他發作,韓彬就擺手勸道:“廣德,你和兩個沒長大的年輕人置甚麼氣?便是看在今日之功上,有氣也該消了。賈薔雖偶有頑皮童心,但對皇上,對他先生,卻是忠孝有佳。如此青骢駿騎,便偶有小疵,也是應該寬容理解的。你不僅是禦史大夫,亦是長者嘛……”

  窦現聞言,沉聲道:“半山公雖言之有理,可仆又豈是因私怨而尋事之人?隻是,此子行事劍走偏鋒,好出奇用險,詭詐兼濟,不擇手段!哪一點,都不似我儒家做派,絕非正道!莫說他身上擔着繡衣衛指揮使這樣權重之位,便是不擔半分差事,隻要他靠近天家,便是一個禍根,不可不防!所以仆以為,但凡生出半點禍事來,絕不可輕饒!”說罷,昂起頭,直視輕輕研磨茶盞的林如海。

  其餘人面色或凝重,或意外,或冷眼旁觀。

  韓彬一時都沉吟無語,蓋因窦現的話雖然偏激,但有些話,似乎也有一定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