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子瑜年幼時遭此大罪豈有不哭鬧的?但為何哭的越來越少?
便是因為發現,她的哭鬧會給母親孫氏帶來無盡的痛苦,因此越長大,就越不哭了,到後來,甚至連發病都不告訴家裡。
可越是這樣,孫氏心裡就越痛。
在她看來,這病是她帶給尹子瑜的,這痛原該她來承受,可卻讓她的女兒,遭受這樣的大罪。
本已絕望,隻待哪一日尹子瑜耐受不得去了,她也一并跟了去,在地下再照顧好女兒賠罪,沒想到,會有這樣一個方子出現,她又怎能不激動?
孫氏幾步走下來,到賈薔跟前激動道:“子瑜為何不肯用藥?怎麼會不用?那藥不是對症的麼?怎好再受這樣的罪?薔哥兒啊,子瑜太疼了呐,不能再疼了!”
看着孫氏眼淚撲簌撲簌的落,賈薔溫聲道:“二太太勿憂,不是子瑜不肯用藥,隻是如今那藥引子用盡了,沒幾丸藥了。眼下吃了,等回頭藥引子沒尋着,再斷了頓……眼下她還能一直熬着,可若果真用了藥舒适了一年半載,回頭再斷了藥,那才讓人絕望,子瑜都不知那時還能不能堅持下去。所以當務之急,是盡快尋到藥引子!”
孫氏聞言,一時間患得患失,失魂落魄,也拿不定主意。
還是尹家太夫人問道:“薔兒,你家裡哪位姑娘也有此症?”
賈薔道:“就是那位要給郡主充當才人贊善的薛家姑娘,藥名冷香丸。得知郡主病症時,薛家姑娘就将她剩餘不多的藥取了出來,要與郡主分之。隻是……子瑜不是那樣的人,她怎會剝奪她人的生機。還是我做主,取了三丸放在她身邊,以備不時之需。
老太太,眼下我打發了很多人,搜羅天下藥材。方才王爺也說了,連海外我也派出了整個大燕最精銳的人去尋找。有心人,天不負,我自信和子瑜非福薄之人,斷無絕人之路!”
尹家太夫人看着賈薔感慨不已,同身邊秦氏道:“皇後就極喜歡這孩子,說頑鬧時歸頑鬧,可該頂事時,卻能頂得起事。如今各處都埋怨宮裡太偏寵他,着實不像,可那些人卻不看看,這孩子為天家辦了多少事,又讨過甚麼官?旁人都指着天家升官發财,薔兒卻幫着天家賺銀子,和他先生一道,為皇上分憂解難。這樣的臣子,誰會不愛?這一點,你和大老爺都要看仔細了,好好教教家裡的孩子。”
秦氏聞言,面色有幾分不自在的點了點頭。
孫氏這會兒回過神來,遲疑道:“薔哥兒,隻取來三丸藥,是不是少了些……萬一有個不穩妥,藥引也沒來得及尋回來,那可怎麼了得?”
賈薔搖搖頭道:“連這三丸藥,都是我說伏了郡主,她才放在身邊的。二太太,郡主的性子你也知道。另外,如果果真藥引尋不到,那薛家姑娘能讓出三丸藥來,和讓出一條性命沒甚分别,也不好再問她多求了。”
孫氏聞言,臉色一僵,看向賈薔的目光有了幾分不滿。
每一個當娘的,在面臨這種問題時,都難有理智可言。
這也是尹子瑜讓賈薔不要告訴尹家的緣由,不想今日被李暄抖摟了出來……
好在,尹家還有一個冷靜明理的老太太。
尹家太夫人提醒孫氏道:“誰家的女兒不是娘生老子疼的?更何況那薛家也是有根底的人家,家中巨富,祖上比我尹家體面多了。如今尹家出了個皇後,就開始搶奪别人的東西,這叫輕狂不知福報。尹家還能興盛世世代代?需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再者,果真尋不到藥引子,那便是命數如此。縱然多幾丸藥,也不過如此。子瑜就比你明白的多,吃了這個,往後就真的未必能扛得過去了。不吃,反倒能一直堅持下去。你莫要好心辦錯事。”
這話登時讓孫氏清醒過來,連連點頭道:“是這個道理,是這個道理。”
尹家太夫人又笑道:“薔兒很不錯,心裡總是有一分底線在,這樣就不會走岔路。”
“哦喲喲!”
李暄再也聽不下去了,叫道:“外祖母,你老也别隻顧着賈薔一人誇,他有那麼好?我比他強多了!”
滿堂大笑起來,尹家太夫人正要說甚麼,忽見一尹家婆子引着一内侍急急進來,婆子道:“是來尋王爺和侯爺的……”
話音未落,那個進門就給尹家太夫人磕頭的小太監已經爬起來,沖賈薔、李暄道:“王爺、侯爺,供奉院的老供奉找出藥引子了……”
話剛說出口,就見賈薔和李暄二人“蹭”的一下起身,蹿了出去!
……
“阿芙蓉?”
“莺粟花?”
皇城,供奉院内,急急打馬進宮後就直奔此地的賈薔和李暄,聽聞四位老供奉說出的藥引子後,皆震驚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