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人看到這一幕都傻眼了……
怎麼可能?
趙虎又不是在作假,雖然到底沒下死手,可三成力道還是有的。
以他的身手,按理說賈薔這樣看起來和健壯挨不着邊的年輕人,哪怕隻三成力,一拳下去也得吐血,卻沒想到賈薔随手一接,居然面不改色輕松的接了下來。
趙虎下意識的加大氣力想收回拳頭,可即使用了五成力,居然掙不脫……
這一下,趙虎眼中都是駭然之色。
賈薔好似未見一般,看着趙虎笑了笑後,松開其拳,笑道:“你們趙家人管家子弟本侯原不該管,隻是二公子口直心快,坦蕩無私不作假不說謊,卻連續挨打,本侯納悶,這又是為甚麼?”
趙虎仍滿臉難為情,道:“貴人大駕光臨趙家莊,本就招待不周,心中慚愧,怎料這畜生居然還張口銀子閉口銀子……便是趙家莊招待江湖同道,都沒收過一文錢。更何況,如今趙家莊老老少少都托侯爺的福氣,才過的沒那麼艱難。不想這畜生今日是中了邪了,犯這等渾!”
賈薔提醒道:“趙莊主,收錢不算醜事。都說銀子是腌臜物,可本侯卻不這樣看。有銀子,就能讓妻兒老小過上好日子,讓莊子裡老有所養、幼有所依,這算甚麼醜事?隻要銀子掙的光明正大,那掙銀子隻該是榮耀之事!我們住了你們的地方,又吃用莊子上的,不給銀子,我們又成了甚麼?豈不是和外面那狗官一路貨色?
趙莊主,此次落腳地選在趙家莊,不是随便選選的。是幾番确認了趙家莊的做派,和趙莊主你的為人後才定下來的。眼下看來,确實沒選錯。看在這份交情上,有一事本侯可以預先告訴你。趙莊主乃北地大豪,想來聽說過新政罷?”
趙虎忙笑道:“怎敢不知?說起來,新政還是侯爺的先生,林相爺主持的……”
“诶!”
賈薔忙擺手笑道:“這可說錯了,我先生雖也是軍機大學士,可他老人家如今主要負責跟那些借了國庫銀子的宗室諸王、皇親國戚和武勳親貴們讨虧空,外省的新政,他老人家暫時并不管甚麼。我要說的事不是這個,而是半山公,也就是内閣首輔,軍機處領班大臣韓彬大人新推出的考成法。這是考核官員的最新政令,對天下官員隻兩個考核要求。一個是收繳稅賦完成的情況,另一個,則是對為禍百姓的惡霸幫派,黑惡勢力的打擊。
前一個和趙家莊關系不是很大,有車行在,趙家莊以後繳納不起稅賦的時候應該就沒有了。可後一項……令郎說的沒錯,那些官兒都是老虎,平日裡隻貪個财已經如虎似狼,可考成法一旦推行,為了保住官位,甚至升官,各地官府一定會将所有能敲掉的門派,全部敲掉。凡是平日裡好勇鬥狠者,都是他們加官晉爵的籌碼。
趙莊主,有些事,還要多做準備呢。”
賈薔說罷,便折返回了内宅,留下趙家人一個個面色難看之極。
他們是北地豪強,但前提是官府不與他們較真兒。
一旦他們的項上人頭能讓官老爺們升官發财,他們就不再是北地豪強了,而是别人砧闆上的魚肉。
人家想怎麼吃,就怎麼吃!
綠林大豪再強,還能造反不成?
一旦反抗,這趙家莊内數千婦孺,又該怎麼辦?
趙虎為一代綠林大豪,自然不是傻子,聽不出賈薔言下之意。
若是有貴人庇佑,趙家莊自然可以平安無事的度過這一劫難。
可貴人憑甚麼庇佑趙家莊?
哪怕是一句話的事,可貴人之言,何等貴重,就住了趙家一回,還是付了銀錢,就要庇佑一門?
想來,還是看上了人人習武的趙家莊精壯。
若隻是車行合作,那就算談不上甚麼平等合作,可縱低一頭,也低不到奴才的地步。
正如嶽之象所言,了不起就是東家和夥計的關系。
可若托庇于别人,那就是認投了,和賣身為奴沒甚區别。
隻是,趙家還有别的選擇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