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姐兒聞言俏臉登時大紅,幾無地自容。
黛玉拍拍手,同諸人道:“都快去準備罷,别耽擱時辰了。今兒下了雪,雪中觀先賢古碑是一雅事。可若耽擱遲了,就不好去了。總不好大晚上的去人家祖墳裡頑鬧……”
黛玉說罷,拉着探春帶人一道走了。
走時給了賈薔一個意味深長的目光……
黛玉帶着賈家姊妹們離開後,賈薔看着淚流不止的鳳姐兒,笑道:“行了,理她做甚麼?下回不帶她出來頑了就是。”
平兒也勸:“你招惹她做甚麼?便是你不喜趙姨娘,可趙姨娘那樣,她平日裡撒個嬌,老太太、太太都讓她二分。”
鳳姐兒賭狠:“我就看看,她将來能嫁給甚麼樣的人家,遇到甚麼樣的夫君,又比我好多少!”
可卿在身後心中一歎,人可人又如何能比?
即便探春隻是個妾生女,一個庶出,可有賈薔在,隻看他對賈家姑娘的偏寵,就知道探春将來必不會差了去。
不過她還是勸道:“二嬸嬸也需将心放寬些,我們原是劫後餘生之人,能活成這樣,便是得了造化之垂憐。三姑姑還是金貴閨秀,未經曆咱們這樣的苦楚,自然不明白我們的日子到底是怎麼捱的。畢竟年歲長些,一笑而過才好。”
鳳姐兒聽聞此言,心裡方放開些,不過還是道:“我又不識字,今兒就不去了,在家拾掇拾掇,也快離去了罷?”
最後一句卻是問賈薔,賈薔笑着點點頭道:“最遲明日。”
鳳姐兒見他連句寬慰的話都不說,心裡難受之極,不滿的看他道:“就這?”
賈薔懶洋洋笑道:“就這。日子都是自己過的,過的好與不好,值當不值當,自己心裡最明白。如今,你過的不好?”
鳳姐兒氣道:“好的很!都讓人當着面說嘴了!”
賈薔不理後一句,呵呵笑道:“那不就結了。你且放寬心,她們以後不會再這樣說了。”
平兒蕙質蘭心道:“林姑娘會勸三姑娘她們麼?”
賈薔點了點頭,有些慚愧……
可卿歎道:“不怪爺如此疼她敬她,原是應該的。”
……
卻說探春、湘雲房裡,探春猶在生氣中。
她是賈家姊妹裡最心氣高的,也最有賈家榮耀感。
對于鳳姐兒和賈薔之事,雖連賈母等都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她心裡卻一直有些堵。
她自然也知道賈琏有不對之處,可再不對,鳳姐兒也不能幹出這樣的事來罷?
往日裡礙于情面一直忍着,今日卻忍不得了!
黛玉見她氣個半死,不由笑道:“就算你眼睛裡揉不得沙子,也該先揉不得琏二哥的沙子才是。鳳丫頭雖是個厲害的,可這些年受了多少委屈,也不用我多說。她把老太太、咱們姊妹還有寶玉,這麼一大家子都伺候的妥妥帖帖,挑不出半分不是來。便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且若不是為了維護賈家的體面,她多半要和琏二哥和離……旁人和離後離了夫家,又回不得娘家,難以過活。可鳳丫頭有平兒在,她就能活的很好。所以,你大可不必為難她。”
探春聞言,沉默起來。
其實她也知道,遷怒鳳姐兒雖于大義上沒甚麼過錯,可于人情上卻不是很應該。
鳳姐兒往日裡待她很好,也敬她幾分,不比待迎春、惜春姊妹的敷衍。
隻是,鳳姐兒對她生母趙姨娘的态度,已經不能用惡劣來形容了,而是赤裸裸的羞辱。
當然,也是因為趙姨娘平日裡确實不着調,也該讓人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