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此,黛玉也不過分拈酸了……
黛玉見賈薔看來,知道她要出面了,不然破綻太大,因此上前輕聲問道:“京裡那邊,果真不要緊?”
賈薔搖頭道:“那些罪名都是莫名其妙,莫須有之罪名,我又豈會懼之?林妹妹放心,我一路行來光明磊落,縱稱不得好人,卻也從未傷害過一個無辜者。雖談不上坦坦蕩蕩,可二太太血書上說的那些,我又怕哪一條?沒關系的。”
說罷,又對可卿、平兒、香菱并探春、湘雲等人道:“都放心,我最是惜命,絕不會輕易赴險。”
探春道:“我們又不懂外面的事,該如何你且做主就是。果真能回,就一道回去。若不能回……不回便是。”
湘雲笑道:“我也早沒了爹娘,又沒個兄弟手足,薔哥哥護我周全,給我尋了個家。果真回不得京,再去旁處再起個家就是。榮華富貴是家,草屋茅舍也是家。沒有勾心鬥角,沒有壞人使壞,過的豈不自在?”
賈薔還是很感動的,對于前世的女孩子,若是說一句願放棄一切和你浪迹天涯,就已經讓人感動莫名,更何況當下?
探春有父母雙親和兄弟在京,湘雲也有賈母在,她二人能說出這番話來,着實出乎賈薔意料。
他原以為,二人會請他派人送她們回京……
黛玉都意外的多看了二人一眼,忍不住啐道:“我瞧你們兩個是在外面逛瘋了,連家也不想回了。”
探春挑了挑修眉,道:“林姐姐,這樣大的事,我們豈會兒戲?”
探春此刻看起來,又飒又果決,道:“京裡雖有榮華富貴,而薔哥兒若逃亡天下,路上許是又苦又累,可即便是那樣,我們也願意痛痛快快的走一遭。國公府裡沒我們,他們一樣該高樂的高樂,原不值當甚麼。不如随薔哥兒四處走走看看,果真一日沒了,也就沒了,心裡不會有甚麼不甘和埋怨。”
湘雲更直接:“我在史家已經沒容身之處了,薔哥哥若壞了事,我在賈家也必不為人所容。且隻看他們那樣胡孱亂為,國公府也支撐不了許久,回去又能做甚麼?不若随薔哥哥、林姐姐一道,四海為家。林姐姐,你不會不要我們跟着罷?”
黛玉心裡也感動之極,面上卻啐笑道:“一個個盡想美事!要走你們自己跟着去,我可不去的。”
“啊?!”
不少人都驚呼一聲,狐疑的看向黛玉。
該不是“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罷?
黛玉暗中觀察了圈,氣的暗自咬牙,心中記下小本本,回頭一個個尋算賬。
賈薔笑道:“林妹妹是信我,也信先生,所以必是要随我回去的……好了,都别胡思亂想了,有我在,有先生在,又豈會被一毒婦翻身所害?你們該如何就如何,我現在去兩江總督府,盡力救人。這次就不去逛秦淮河,明日午時,啟程回京。”
……
江甯,兩江總督府。
中堂,李睿看着與他平坐的賈薔,心中感慨萬千。
林如海當真有個好弟子,有個好女婿啊。
為了支持林如海這個先生,為了新政,連至親之族都能賣,還賣的這樣徹底。
一舉解決了他這個新任兩江總督最為棘手的難題之一。
隻是……
“甯侯,果真不再多撈幾人出去?此案雖惡劣,但可隻嚴懲罪首。該淩遲的淩遲,該腰斬的腰斬。罪責輕些的,流放三千裡。但本督看了看,還有些的确不大知情的人,甯侯多撈出去幾人,也好與世人一個交代。”
李睿平日裡官威甚重,這會兒卻是好言相勸。
他倒不是畏懼賈薔甚麼,他後面之人是當朝元輔半山公,隻要公正行事,他不懼任何權貴。
但,李睿卻也忌憚賈薔背後的林如海。
眼下或許利用賈薔将四大家族搬倒搬的痛快,可回頭賈薔被世人指摘德行刻薄孤寡時,林如海卻不會放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