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祐面色蒼白,解釋道:“皇上,成安是受陽城郡主所邀前去的。陽城郡主是義敏親王之女,二人從小交好……”
不提此“義敏親王”則罷,一提此人,隆安帝眼珠子都紅了,幾步走到李祐跟前,指着他鼻子罵道:“你是豬腦子啊?義敏親王李貢涉謀害太上皇案才被廢爵圈禁,你竟還讓他女兒登堂入室,和成安攪和在一起一道去進香拜佛?李貢親王爵都已廢黜,他女兒還是郡主?李祐,你想幹甚麼?”
李祐磕頭道:“臣死罪!臣罪該萬死!”
正說着,戴權急步從外面進來,至禦前躬身道:“主子,查清楚了。”
隆安帝回到禦案後坐下,臉色難看的厲害,道:“到底怎麼回事?”
戴權道:“陽城郡主李晴今日邀請成安郡主李芸去慈恩寺進香祈福,三日前便派人去慈恩寺打過招呼。李晴、李芸自幼交好,義敏親王事發後,二人私下裡多有怨言。”
隆安帝聞言冷哼一聲,刀子一樣的目光掃過面上流下冷汗的李祐,又問道:“那位梅姨娘呢?又是幾時讓人去慈恩寺打過的招呼?她懷有身孕,不在家好好将養,為何要去廟裡進香?可是有人故意教唆?”
以隆安帝的經曆和智慧,自然一眼就看出其中的問題。
這世上,哪有那麼許多巧合?
戴權面色微微有些複雜,道:“主子,這倒不是。奴婢讓人去林府問了問,就梅姨娘身邊的嬷嬷說,因為今兒是林相爺的生辰……林相爺從不讓人與他祝壽,打先诰命夫人過世後,就再未過過生兒。都是梅姨娘,尋家廟庵與林相在佛前供一盞佛燈。
原本慈恩寺将梅姨娘安排在東大殿,因為林家派去的人早。兩位郡主安排在西大殿,慈恩寺衆僧也都隔離在僧舍不出。
隻是在敬香時,陽城郡主哭了起來,說以前都是在東大殿敬香,成安郡主不忿,就帶她去了東大殿,并讓梅氏讓出大殿。
梅氏當時已經上了香,點起了海碗佛燈,并不願相讓。起初也沒甚麼,隻是在梅氏離開時,被因頭暈走路不穩的陽城郡主……無意撞倒……”
看到隆安帝聽到“無意”二字時,眼睛狠狠瞪了過來,戴權忙解釋道:“這是成安郡主所說。這會兒兩位郡主正在鳳藻宮前跪着呢……”
隆安帝面色陰沉,問道:“宮裡供奉可去了林家?”
戴權道:“已經派去了,皇後娘娘還傳懿旨去尹家,讓長樂郡主亦速去林府。”
隆安帝點了點頭,又沉聲道:“此案,隻憑一個陽城郡主是做不到的。背後必有牽扯,一查到底。陽城郡主的儀賓是哪個?”
戴權答道:“參甯侯陳煜之子,陳興。”
隆安帝沉聲道:“抓起來。傳旨繡衣衛,包括慈恩寺所有涉案之人,連忠順王府相關之人全部抓起來,嚴加審問,從嚴發落。”
戴權看了眼面色頹然的李祐,小聲問道:“主子,那……兩位郡主呢?”
隆安帝冷聲道:“陽城廢郡主位,以庶人入诏獄待罪。成安,降為鄉主,由鳳藻宮查問。若是有罪,必将嚴懲。”
頓了頓忽又想起皺眉道:“禮部是做甚麼吃的?當朝大學士的生辰,朕居然不知道?便是朕不知道,禮部也當奉上國禮!”
戴權輕聲道:“主子,奴婢使人查問過了。禮部回說,是林相爺再三嚴令他們不許多事,不許滋擾禮部公務,亦不願因過壽耗費公帑……禮部出具了林相爺的手書,奴婢讓人抄了份,是很嚴格要求……”
隆安帝聞言,喉嚨裡如同堵了一個雞蛋,沉吟好一陣後緩緩道:“安排太醫院去林府候着,不管發生甚麼事,林如海絕不能有半分閃失。林如海出了問題,朕要他們的腦袋!另外,将案子一字不改報于武英殿。”
戴權忙領命前去,等戴權走後,隆安帝看着李祐滿臉譏諷道:“你近來當得好宗人令,成了宗室裡交口稱贊的賢王。可惜,人家未必領你的情。這一次連成安都算計進去了,下一次怕是要直接拿你當刀了!”
李祐臉色難看,咬牙道:“皇上放心,臣這一次,絕不再心軟!”
隆安帝冷哼一聲,遲疑稍許,又道:“此案到最後,你少不得要承擔些責任。梅氏無恙則罷,若是出了事,你心裡要做些準備。林如海和賈薔,于社稷有功。”
李祐聞言,心裡快要憋屈炸了,他自然明白隆安帝的意思。
林如海不會說甚麼,此人是個賢臣。
可賈家那豎子,多半要大鬧一場。
可他堂堂一親王,此次也是被人算計的,難道還支着臉讓人打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