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第4頁)

  探春不解道:“薔哥兒,天下男兒……除了寶玉外,豈有不愛做官的?你和寶玉的性子又不同,你怎也不愛當官?”

  湘雲笑道:“該不會是學諸葛孔明,故意拿捏着,非得人三顧茅廬才肯出山罷?”

  賈薔割下羊腿處最鮮美的一塊肉,遞給了黛玉後,笑道:“你們不懂,想做官,需先學會做人。何謂官場上的會做人?媚上而欺下。在上官面前,要有孝心尊重。在下官面前,又要保持威儀。除非像先生那樣,四世列侯出身,自身又是大儒心境,手段了得,皇上倚為肱骨。可滿打滿算,古往今來這樣的人也沒幾個。至少,我還做不到。

  所以,這個官果真能不做,也是最好的。而既然做了,朝廷和天下人,就得對得起我付出的苦心。既讓我在前線流血,還想讓我在後面流淚吞苦果。天王老子也不能這樣不講道理罷?

  委曲求全四個字,今生與我無緣。那些人想以莫須有之名殺我,還想讓我自己将脖頸伸過去由人砍的方便些?我去他奶奶的腿兒罷!”

  衆人大笑之餘,又都覺着有些心酸。

  鳳姐兒問道:“那是不是,朝廷現在離不得你?不然人家憑甚麼來請你?”

  到底是管家數年的媳婦,一針見血。

  賈薔将一塊羊肋骨遞給她後,見湘雲想來自己削,就讓了賢,在黛玉邊坐下後笑道:“這世上,朝廷離了誰都一樣轉。就是轉的快,還是轉的慢的事。離了我,朝廷當然還是朝廷。但離了我,朝廷未必能過得好這個年!”

  “那你想怎樣呢?”

  ……

  “你球攮的到底想怎樣?”

  桃園山莊前廳,急急追殺而來的李暄見賈薔死活不肯回城,氣急敗壞的問道。

  賈薔嘴裡還叼着一根羊蹄,另一根讓給尹浩,尹浩沒要,賈薔就笑道:“王爺息怒,我這不是在待罪麼?你三哥搗鼓了一堆人要殺我,這案子如今都還沒查清楚,也沒個結果,我這戴罪之身,如何能進皇城?”

  李暄吸了口涼氣,壓低聲音咬牙道:“李曉都被貶為輔國公了,你還想怎樣?”

  賈薔看着李暄,一字一句道:“他要置我于死地,要讓我身敗名裂,要讓我賈家内眷生不如死,王爺,你問我還想怎樣?勞王爺回去告訴皇上,臣不想怎樣,臣就想和家人好好活着。我賈薔上對得起天地皇恩,下對得起泱泱黎庶,他李曉便為皇子,又怎敢如此辱我,又怎敢如此欺我?!還有,薛蟠的事怎麼回事?他李曉做得,天下人說不得嗎?梅姨娘的事,又是怎麼回事?”

  “啪”的一聲,賈薔将羊骨頭摔落在地,怒吼一聲:“莫要欺人太甚!”

  尹浩面色凝重肅穆,看着神情凜冽的賈薔,想勸說甚麼,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李暄盯着賈薔看了半晌後,忽地罵道:“你球攮的跟爺發甚麼火?有能為的去養心殿發!你敢當着父皇的面說一遍,爺他奶奶的給你磕一個!”

  賈薔面色凜冽散去,嗤笑了聲,鄙夷道:“你當我是傻子麼?這等話,隻能轉述,不能直承!”

  尹浩:“……”

  到底是臭味相投的兩人,還真是了解對方的德性,他距離這二人組,差的還有些遠。

  李暄将賈薔手裡另一根羊肋骨一把搶了過來,連啃幾口後,又吐了口骨刺,惱火的蹲在椅子上,妥妥幹飯人的姿勢,他道:“賈薔,你這事……不好辦啊。父皇和别的帝王不同,二哥當初犯下那樣大的罪過,也不過就是出繼出去,還留着輔國将軍的爵。換其他帝王,二哥早賜八回白绫了。我父皇,不僅是天子,也是個好父親。所以三哥之事,你還想再要個公道,很難啊。至于薛大傻子……”

  李暄抓了抓後腦勺,愁眉苦臉道:“你理他球攮的幹嗎?就算當初他幫了你幾兩銀子,有那麼點恩情,你這二年幫他遮擋了多少禍?也該差不多了罷?那大傻子當街說那些話……你說說,我父皇生的兒子,能是小鬼麼?”

  賈薔皺眉道:“他是口無遮攔,可打都打了半死,舌頭差點割了,怎麼還要再描着打一遍?李曉弄兩篇狗屁不是的血書想讓我不得好死,他怎麼還好好的在家讀書?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就是一句屁話麼?再者,總不能有用的時候是朋友,等沒用了,就當累贅丢掉罷?李曉就算殺人未遂,也該廢黜爵位。留個輔國公,随時都能東山再起,到那時候賈家豈非死無葬身之地?”

  李暄怔了怔,羊骨頭啃不下去了,咂摸了下嘴,随手将羊蹄扔一旁,道:“得得得,爺和你扯不下去了。爺現在就回宮,把這些話都轉述一遍。不過,你該辦的事,也該着手了。爺都等幾百年了,你拖拖拉拉的……”說着,還小心防備的看了尹浩一眼。

  尹浩莫名其妙道:“等甚麼?”和他甚麼幹系,還防着他?

  賈薔随口道:“王爺看上了一娘們兒……”

  話沒說完,就被李暄手忙腳亂的捂住了嘴。

  李暄急對尹浩道:“你聽他放屁!走走走,快跟爺走!這小子一句實話都沒有!”

  說罷,拉着尹浩趕緊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