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琮等與隆安帝躬身道:“臣等無能。”但顯然沒有改變主意。
隆安帝皺起眉頭,擺擺手道:“此事與卿等無關,隻為國事。李暄那裡,自有朕去分說。”頓了頓,又看向面色淡漠垂着眼簾的賈薔道:“你可還有甚麼話說?”
賈薔搖頭道:“國事為重,眼下新政初行,朝廷内部當以團結為重。與朝廷諸公相比,臣自然無足輕重。不過臣雖不學無術,卻也受過先生教誨,知道大局為重的道理。
隻是若如此,先前答應皇上的三千萬兩銀子的說法,就不再成立。臣請辭内務府大臣一職,請辭繡衣衛指揮使一職。
皇上,不是臣賭氣,隻是臣亦非聖賢,在内務府看到那班人難免來氣,正好又是繡衣衛指揮使,身懷利刃,殺心自起,少不得動腦筋打擊報複。
與其等鬧出不可收拾的麻煩來,不如早早去了職權,當好兵馬司指揮使才是正經。
就近年關了,火禁壓力也大。”
隆安帝淡淡道:“你若想報複,憑你的手段,還需要這兩個官位麼?”
賈薔搖頭道:“皇上,臣于君前,從無欺君之言。眼不見為淨,絕不報複扯後腿。”
隆安帝聞言,目光審視了賈薔一番後,又轉向林如海。
林如海呵呵笑道:“皇上,大局為重罷。此等大事,交由賈薔和五皇子為之,又操持于一衆商賈之手,的确令朝臣們不安心。”
隆安帝點了點頭,又問韓彬道:“韓卿以為如何?”
韓彬竟沉吟稍許,随即轉頭看向賈薔,道:“賈薔,此事非兒戲。你以為,他們能不能做成?”
賈薔好笑道:“這我哪知道?方才禮部尚書才教訓過,不在其位而謀其政者,是為僭越。如今我不再是内務府總管大臣,也不再經手内務府錢莊,誰來辦我也不清楚,怎知道他們能不能做成?半山公,你這就強人所難了。”
韓彬歎息一聲道:“不是老夫強人所難,隻是此事着實重大,閃失不起……”
賈薔搖頭道:“内務府錢莊,本就是憑空出現的。成自然可喜,不成也無關大局。半山公為新政大行之日,準備了三十年,此刻大可不必談甚麼閃失不起。”
韓彬提醒道:“我不是在同你扯大道理,若是你不再擔任大任,宗室、勳臣中必有人生事……”
李晗在一旁道:“良臣,不如在錢莊挂個名如何?”
賈薔臉上的笑容消失了,目光冰冷的看了李晗一眼,沉默不言。
林如海這時突然開口提醒了聲:“子升,莫要太過分。賈薔雖淡泊權位,從未想入過官場,但不代表他甚麼都不在意,甚麼都不懂。從當初半山公迫其為刀,誅除揚州鹽商起至今日,仆之弟子,俯仰皆無愧朝廷,子升何故欺之太甚?”
說罷,不看面色驟變慚愧不已的李晗,又同韓琮道:“韓大夫,今日賈薔之所作所為,可否當得起‘國士’二字?異身相處,當朝官員自半山公以降,可再有一人能做到這般?”
韓琮沉吟稍許後,緩緩搖了搖頭。
林如海點點頭道:“那好,從今往後,禦史台不要再打攪他。不要再有任何人,以任何借口,以污名罪之。不管是公心也好,私欲也罷,這一次,也都該知足了。今後錢莊之成與敗,與賈薔再不相幹。”
韓琮面色肅穆沉重,看出素來有謙謙君子之稱的林如海動了真怒。
言辭決絕,又豈止是在說與他聽……
林如海說罷,也不等韓琮答複,就直接與隆安帝躬身道:“皇上,臣等且先告退。”
隆安帝眼中浮現一抹無奈,微微颔首,又有些惱火的看了李晗一眼,實在是得寸進尺,逼人發火。
林如海引着賈薔出了養心殿,半步未停,直接回了布政坊。
這師徒二人離去後,韓彬有些惱火,同張谷、李晗、左骧等道:“錢莊原是意料之外的助力,又是賈薔一力為之,怎就非要争過來?窦廣德前車之鑒才幾天呐?”
張谷、李晗、左骧三人苦笑搖頭,倒是韓琮開口道:“半山公,此法亦有保全賈薔之意。果真讓他從海外運來無數糧米,解了一國之難,此功封公都不足,需封王才能酬之。
他才多大點,就以功封王?如此對朝廷和他,都未留下多少餘地。他雖不争權不求官,可他手下的勢力難道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