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李時覺得作揖都不夠,雙膝跪地沉聲道:“兒臣多謝母後點醒!是兒臣輕狂了,一心隻想将内務府錢莊做好,不給父皇、母後丢臉。沒想到,險些惹出了大亂子!”
尹後溫聲笑道:“起來罷,你雖不為本宮所生,卻是本宮親自撫育長大的。如今李曜出繼,李曉又是這個下場。本宮真心希望你能穩穩當當的走下去,不要為一時之利,蒙住了眼。去罷……”
李時複再三答應感激後,又拍了拍李暄的肩膀,方告辭離去。
看其神色,顯然身邊要有人倒黴……
李時走後,李暄的神情卻頗為懊惱慚愧。
尹後自知緣由,笑道:“你四哥打小精明,又早在六部觀政,都是和人精們打交道,這些話術你如何比得過?不過靠這些手段,或許能當一個大官,能當一個權臣,卻當不得真正的國之根本。你父皇前些年就一直不大喜歡這樣的手段,所以對你四哥并不熱絡。如今,也是沒法子……
五兒不必自慚形穢,你能做到的事,李時同樣不能做到。而你能做到的,比他那些珍貴的多。”
李暄聞言歡喜起來,小聲笑問道:“母後,兒臣比四哥強的,可是能賺銀子?”
尹後沒好氣白他一眼,道:“那算甚麼?你若有賈薔那份能為倒也算是……你最珍貴的,就是心思純孝,對人真誠。”
李暄嘿嘿笑道:“母後,兒臣孝順父皇、母後那是本分的,不值當誇。對人真誠……那也分對誰。隻有兒臣覺得是好人的,兒臣才真誠。比如尹浩和賈薔,他們都是好人。其他人,兒臣根本不耐煩理他們。”頓了頓,又道:“母後,您怎麼不等四哥跌一跤後,疼醒過來後再告訴他這些?”說着,臉上還有幾分不懷好意。
尹後啐道:“那是你四哥,本宮豈能看着他跌跤?”
李暄撇撇嘴小氣道:“昨兒他還讓賈薔去跟他做事,那會兒他怎不想着兒臣是他親弟弟?兒臣雖待人好,可也不是傻子。今兒他還來诓兒臣,兒臣就想看他拾一跟頭!”
尹後好笑道:“又說孩子話,快家去罷。邱氏也快生了,你見天兒不着家。”
李暄撓了撓頭,道:“賈薔的婆娘也生孩子,他比兒臣奸詐多了,早早打發去了揚州,眼不見心不煩。邱氏懷了個孩子,就變成祖宗一樣,兒臣不耐煩伺候。要不是不能夠,兒臣也想安排條船送他去揚州……”
“混賬!”
尹後聞言,闆起臉來訓斥道:“莫要胡說八道!賈薔送他那個小妾去揚州,是為了安她的心,好讓她靜心休養,以便分娩。女子生一回孩子,就如同過一道鬼門關。邱氏是個好的,你往常也疼她,如今這是怎麼了?”
李暄幹笑了兩聲,随便尋了個由子,就灰溜溜的出宮了。
等他離開後,尹後絕美的俏臉上就陰沉了下來。
李時,當着她的面诓騙威勒李暄,以準太子的語氣自居,活生生又是一個李曉的嘴臉!
那個位置實在太貴太重,命格卑賤的人根本撐不起來。
強行沾染上一分,人就容易恍惚膨脹,容易失了自知之明。
連素來親厚幾個哥哥的李暄都動了怒,尹後又怎會不惱?
隻是卻不能如李暄所言那般,故意不提醒,讓李時往坑裡掉。
原因很簡單,如今李時入了隆安帝之眼,那麼其一言一行,至少近來的任何舉動,都必在隆安天子的注視之下。
包括李時來到鳳藻宮“求助”……
如果她有意放縱或是引導,那落在天子眼中,勢必形象大惡。
她還不能失勢,不然她的兩個皇兒如何能安?
所以,她才會仁慈的點醒李時。
畢竟,便是她不說,皇上也一定會讓李時冷靜下來。
但這番話由她來點醒,許多事就不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