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首武将聞言,面色大變,駭然的看向賈薔,一時間心亂如麻。
賈薔卻不給他多想的功夫,舉起手中燧發槍,朝天“砰”的一槍,緊逼厲斥道:“楊辰,汝欲反耶?見本侯焉敢不跪?!”
楊辰聞言面色再變,未敢再多思慮,翻身下馬拜下,沉聲道:“末将不敢!不知侯爺到來,隻當城裡生變,方急急帶兵前來查看。無禮之處,請侯爺見罪。”
形勢逼人,況且範毓并、侯傑等人都死了,他再強撐着又有何用……
賈薔未叫起,而是看向他身後的千餘兵馬,同身後趕來的華文道:“華總兵,楊參将麾下兵馬,也常年被克扣拖欠兵饷否?”
華文道:“自然,除卻楊參将的數十親兵外,其餘的多有克扣拖欠。”
賈薔厲聲道:“兵卒為國戍邊,常年征戰,豈能讓其既流血又流淚?天子在宮中節衣縮食,就是為了能讓邊關将士有衣穿,有飯吃,有兵饷可拿。為何宣府重鎮之兵卒,會拖欠克扣饷銀?若連這等國之勇士都要餓着肚子上城戍衛,我等又有何面目為官為爵?本侯代天巡狩,傳天子谕旨:即刻補發所有兵卒虧欠的所有兵饷,一文都不能少。”
“遵旨!”
華文沉聲應後,即刻打發親兵去裡面擡銀。
未幾,幾大箱白花花的銀子,從範家銀庫擡出,就擺放在大門前打開。
這一刻,楊辰麾下的兵馬才終于相信,朝廷真的要給他們補發軍饷。
他們不管這些銀子從哪裡出來的,隻要能發給他們,他們就感激不盡。
楊辰是他們的将軍,可他們的将軍不給他們發銀子還克勒他們,算哪門子球攮的将軍!
一個個高聲歡呼磕頭謝恩,不過剩下的,賈薔不再出面,交由華文去收買軍心。
也沒細數,很快的一人分發了二十兩銀子,華文以華安為将,以二百親兵為骨幹,将他們重新整編。
楊辰的兵,就這樣被輕而易舉的被奪了。
接着,華文又派兵擡銀去侯傑、孫埠、李鐘的兵營,如法炮制,斬殺不服,收取兵權。
此時天已大亮,城頭忽然響起擂鼓号角聲,蒙古人,攻城了……
……
神京,西城。
青塔石皮胡同口。
春嬸兒看着胡同口跟逃荒似跑進跑出的女人們,一人背着一個背簍,也不知做甚麼。
可左鄰右坊的都在忙活,就餘她一個,可見沒人告知她,因此惱火罵道:“瞧你們一個個高腳雞似的,沒點靜氣,都急着投胎去不成?大過年的,連掃帚都不該碰,馬桶都留着,你們還背着簍子滿街跑,怕不是想勞累一年?虎子他娘,說你個老貨呢!”
一粗壯婆子頓住腳罵道:“大妞她娘,你真是二十一天不出雞,你就是個壞蛋!你當我們和你一樣有個當侯爺的外甥?”
“就是!”
旁邊一婦人也頓住了腳,啐道:“好好的富貴日子過膩了,跑回來做甚?我看你就是茅房裡打燈籠,找屎!”
春嬸兒豈是好惹的,“呸”的一口罵道:“你個八百年前立下的旗杆,天生一個老光棍兒,不去偷你的漢,大過年的背個簍子去生孩子不成?”
那婦人果然一大把年紀還梳着姑娘頭,聽聞此言“嘤”的一聲扭頭掩面泣走。
虎子娘罵道:“你如今過富貴日子了,不把我們放在眼裡,隻一味的羞臊我們。我們難道不知道大過年的不好勞作?可再不去買米,明年勞作一年也吃不起飯了。不同你這富婆子說了,沒事幹回屋子頑球挨攮去罷!”
春嬸兒聞言噎個半死,道:“這都瘋了不成?原不是說米價要掉麼?這是怎麼了……”
她一邊納罕自語,一邊往附近的米店去看個究竟,誰料剛出胡同口,遠遠的就見糧鋪前排起了長長的隊,吵的罵的啐口水的,到處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