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琮本就陰沉的老臉愈發成了鍋底,就要爆發,賈薔忙道:“大夫,真有急事,先走一步!”
說罷,一步跨出,三兩步就消失在拐角。
李暄也想跑,卻被暴怒的韓琮抓住領口,當頭一通大噴。
今日老頭兒早上吃的韭菜盒子,唾沫中夾帶着幾片綠色的飛葉……
李暄如同被猛漢糟蹋了般,搖搖欲墜,幾欲昏厥……
有心想推韓琮一個大跟頭,可到底還是不敢,心裡隻能将賈薔祖宗十八輩問候了個遍……
……
養心殿。
隆安帝面色同樣不大好看,原不想傳見賈薔,可想到昨日戴權上報之事,又想看看,賈薔到底要說甚麼。
待宣入殿内禮罷,賈薔沉聲道:“皇上,臣有要緊之事急奏!”
隆安帝鼻中應了聲“嗯”,目光深沉的審視着賈薔,問道:“甚麼事?”
上位者,通常喜歡用這種眼神,給下屬帶來莫大的壓力。
皇帝也不例外,并宣諸為龍威。
賈薔在此龍威下,表現的愈發拘謹,沉聲道:“皇上,昨日江南司馬家家主司馬紹攜海匪闫平之女闫三娘進京求援,四海王闫平為倭奴和葡裡亞人所襲殺,危在旦夕。”
隆安帝冷笑一聲,道:“賊子好膽!剛劫持了朕的海糧,如今倒有膽來進京求援?他一個十惡不赦的謀逆之賊,為何跑來向你求援?還有,司馬紹又是怎麼回事?無法無天的混賬,公然勾結海匪,朕看海糧之事,此賊少不了幹系!來人,将逆賊司馬紹并闫平之女打入天牢,嚴刑拷問海糧一案!”
戴權陰柔應了聲:“遵旨!”
目光看向賈薔,滿是譏諷和幸災樂禍。
賈薔卻不慌不忙,拱手沉聲道:“皇上果真要發作此輩,卻也不急于一時,且待臣禀奏完也不遲。如今齊家那邊臣已經派人手盯死了,不虞擔憂他們跑路。”
隆安帝哼了聲,目光如刀一般在賈薔面上盯了會兒,警告道:“你年紀輕,驟居高位,又貴為國公,凡事要謹慎仔細,莫要被邪魔外道所引誘。大燕出你這樣一個,不容易。朕是想你能安安穩穩的富貴一世的,莫要太出格。”
賈薔點頭道:“皇上愛護之心,臣豈能不知?正因如此,所以拿不準之事,先進宮來請示皇上。此事事關重大,臣雖總理海疆之權,卻也不敢擅專。國事非兒戲,臣從來心懷敬畏。”
隆安帝聞言面色和緩了些,道:“知道敬畏就好,且說說看,到底怎麼回事?”
賈薔道:“臣先前就知道,江南九姓和粵州十三行,同四海王闫平都有交情勾連。實際上,南省沿海諸多巨室望族,幾乎都是如此。所以,海糧被劫一案,臣以為内中多有蹊跷。原是準備看看,是江南九姓私下裡反水,勾結闫平吞了海糧,還是闫平不知死活,眼紅海糧巨利,自己動了手。
隻是臣派往揚州之人還未傳信回來,闫平之女和司馬紹就來了。據他們所言,早在隆安六年初進臘月,闫平在琉球的老窩就被倭奴和葡裡亞番鬼所偷襲,由于其身邊有反叛内鬼,所以下場極慘,這會兒仍是重傷不醒,偌大一份家業,幾百上千條戰船,如今就剩三貓兩狗,不過三百餘人。
而海糧劫持案,發生在此番變故之後!也就是說,朝廷的海糧,是那個内鬼所為!”
隆安帝皺眉道:“海匪之言,你也盡信?”
賈薔搖頭道:“劫持朝廷之糧,此等喪心病狂之事,原就不合常理。區區一個海匪,朝廷果真想辦他,即便他能縱橫大海,也一樣難逃劫網。畢竟,海上連水都需要陸地補給……”
戴權忍不住笑道:“國公爺這話奇了,大海上最不缺的就是水,怎還說連水也需要補給?禦前可不能這樣說……”
賈薔目光陰森的盯着戴權,隆安帝喝斥了戴權一聲後,又瞪眼賈薔道:“作甚麼怪相?”
賈薔收回目光,同隆安帝道:“好歹讓這等閹奴讀點書,果真防止他們幹政,需要他們目不識丁,那就讓他們别多嘴。”
隆安帝生生氣笑,咬牙道:“混賬東西,你在教朕怎麼管教奴才?”
賈薔見好就收,笑道:“臣不敢,就是……算了,皇上的梯己人,臣再讓他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