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暄難過道:“原以為父皇和其他天子不同,未曾想,終究還是一般。”
賈薔在一旁勸道:“說句公道話,已經算不錯的了。皇上沒有為了培養儲君,刻意挑撥皇子厮殺奪嫡,已經算仁君了。”
“你懂個屁!”
李暄對他吼道:“那母後和我又算甚麼?爺倒不在意,可母後呢?你那首詞寫的何止是月仙子,連母後也一并寫進去了!”
骊山語罷清宵半,淚雨零鈴終不怨。
何如薄幸錦衣郎,比翼連枝當日願。
楊貴妃至少到死也不曾怨恨過李隆基,作為一個丈夫,隆安帝還不如唐明皇!
尹後沉默稍許,嗔笑道:“胡說八道!這等話讓你父皇聽了去,你還要活不要活?好了,别說賭氣話了,又不是孩子。你父皇果真成了李隆基,那母後也活不了許久。不過……”
尹後美眸看向賈薔,笑容有些明媚,道:“真未想到,你這孩子竟還有這等詩才。”
賈薔被尹後看的居然臉皮有些發熱,幹笑了聲,道:“娘娘鳳眸如炬,看出了臣為數不多的長處……”
“看你這浪樣!爺呸!”
李暄在一旁怒推了他一把,啐罵道。
賈薔也不惱,反而挑了挑眉頭,不掩得意的笑了起來。
尹後在上面見着忍俊不禁的“噗嗤”一笑,似一抹極豔桃花之盛開。
她待賈薔,若說起初還隻是懷着功利利用之心,到後來,就慢慢喜歡上了,如今,又與自家孩子有何分别?
不僅她,尹家那邊太夫人亦是如此。
賈薔平日裡也不怎麼露面,可米面柴油魚肉蛋炭,冬時棉紗皮裘夏日絲綢細布,許多不起眼的東西,也不值當多少銀子,卻處處想着尹家。
從小事做起,做到了細處。
而關鍵時候,更是從不含糊,為她挺身而出。
如這樣的孩子,誰又會不喜歡?
賈薔每每會給人驚喜,才華一處處展現,卻又從不輕狂焦躁。
有些小壞心思,但大禮大節從不虧欠。
這樣的少年郎,着實讓人想要親近……
“好了,此事到此為止,本宮也承你們的情了。往後莫要說出有怨望之言,皇兒如此,賈薔更要如此。今日皇上對你們兩個,已經百般容忍了。尤其是賈薔,你那首詞,着實有些冒犯。皇上能容你,除了你先生還有幾位大學士維護的體面外,皇上對你也确實是另眼相待了。換一個人,這般冷嘲熱諷,斷無好結果!”
尹後面帶凜然之色警告道,這也是林如海今日再三為隆安帝找台階下的緣由。
賈薔默然的點了點頭,李暄也嘿嘿笑道:“将那起子敢欺負母後的阿物拾掇幹淨後,兒臣和賈薔素來規矩,既不與人結仇,也不與人攪和。父皇跟前,自然更加老實本分。”
尹後微笑道:“你們還不與人結仇?這一次多少人的腦袋因你們而落地?這等事,終究要少為之,除非你自身足夠強硬,否則早晚會遭反噬。”
這算得上是金玉良言了,賈薔躬身領受,李暄卻仍不在意……
尹後看在眼裡,暗自搖頭,同李暄道:“去好生洗漱一番,再去看看邱氏和孩子罷。方才大人孩子都唬壞了……賈薔也去,一身血迹像甚麼?”
賈薔笑道:“臣就不去了,回家再換罷。”
尹後嗔笑道:“快去!這幅模樣招搖回家,一路上還不知要有多少謠言,你當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