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鈴大眼盯了稍許後,就咧開嘴,嘎嘎樂了起來。
寶钗受不得這樣的氣氛,岔開話題道:“并非是為了愚婦,隻因此人四處造謠,使得薛家蒙受許多委屈。世交老親眼中,薛家竟成了嫌貧愛富落井下石的小人。”
賈薔轉過頭瞧她,笑道:“這你放心,俗話說的好:窮人在十字街頭耍十把鋼鈎,鈎不着親人骨肉。富人在深山老林,掄木棒打不散無義的賓朋。薛家壓根都不必去解釋,一個落敗的夏家,一個興旺的薛家,如何選擇,他們自會明白。且過些時日,夏家幹的那些暴露于天日之下,自然也就無人指摘薛家甚麼了。”
薛姨媽回過神來,按下心中如麻的糾結,苦笑道:“哪裡就成了興旺的薛家了,這孤兒寡母的,如今也不過是依附着賈家過活……”
賈薔哈哈笑道:“姨太太若是連你都要這樣說的話,那世上哪裡還有過的好的人家?旁的不提,隻豐字号一年分紅都在幾十萬兩上下,一年賺的銀子,幾輩子吃喝不愁。薛大哥這二年雖背一些,但也不算甚麼,經過這麼些磨砺,想來會沉穩下來。回頭再娶親生子……
我可以特許,讓薛家長孫入賈家族學讀書。好好培養一番,将來必能成器,或為官,為入軍中,都容易。且薛家還有薛二叔、薛蝌,也是十分厚道又有能為之人。過二年薛蝌再娶親生子,眼見着家族就要重新起複。薛家又不缺銀子,還有我在,無人能欺負得了,隻待子弟争氣,東山再起指日可待。若如此都不算興旺,天下興旺的人家又有幾家?”
薛姨媽被這番話勸慰的開解了許多,心裡忽地一動,似乎明白了寶钗如此選擇的緣由。
似乎,也不算甚麼極壞的事……
“媽,我看你還是讓花姑娘早點進門兒罷。早進門兒,早生兒子不是?我比薔哥兒還大一歲,他如今都兒女雙全,湊成一個好字了!我這連影兒都沒有……”
薛蟠趁機見縫紮針,想将花解語帶進門兒來。
薛姨媽卻道:“你少胡扯你娘的臊!你妹妹沒出門兒前,你想都不要想!”
她再嬌慣薛蟠,卻也還是要為親閨女的名聲思量的。
薛蟠忙道:“妹妹不是已經出門兒了嗎?都住薔哥兒屋子裡了……”
“哥哥!”
寶钗羞的滿面通紅,對這個口無遮攔的兄長無可奈何。
薛姨媽則破口罵道:“放你娘的屁!你是撞客了,還是灌多了馬尿,晴天白日的,渾說甚麼?”
薛蟠嘎嘎笑道:“冤枉我了不是?我是說妹妹住進了賈家園子裡。賈家園子是薔哥兒蓋起來的,難道不算是他的屋?”
薛姨媽拿他無法,寶钗則紅着臉瞪他一眼後,同賈薔道:“若是事多,自去忙你的去罷。”
賈薔笑道:“今兒不忙,要在這裡用午飯。”
薛姨媽雖然心裡仍有一萬個不願意,可她也不傻,知道以賈薔如今國公的身份,又手握屠戮萬人的大權,連西府老太太都拿他無法,更何況如今依附賈薔而活的薛家?
隻能拿定主意,私下裡再好好勸勸寶钗,哪怕勸不住,那也得勸!
總不能讓薛家千金去做妾罷?
那她才是死都不能瞑目的!
不過明面上卻不能得罪賈薔,因此笑道:“哥兒在這坐着,和你薛大哥、寶妹妹說會兒子話,我去廚房裡看着,讓廚房多做些好吃的,中午和你薛大哥吃兩杯酒!他一個人在家,真是快急出冤家來了!”
賈薔呵呵笑道:“不用準備太多,四涼八熱就夠了,大份的。”
“呸!”
寶钗都忍不住啐笑了聲,道:“這也叫不多?”
薛姨媽一疊聲笑道:“不多不多不多!哥兒愛吃,吃的多能為才大,氣力才大!家裡旁的沒有,隻這些管夠!”
說着,又吩咐了薛蟠、寶钗好好和賈薔說話,就去廚房了。
不想薛姨媽剛走,薛蟠就打了一個好大的哈欠,道:“不成了不成了,我困的了不得了!宋嬷嬷,快送我回屋,我要困覺!”
寶钗大羞,急道:“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