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第6頁)

  又連續問了五六個關于今日娶親婚禮的事,結果卻發現,居然事事都有賈薔參與。

  一時間,心裡怄個半死,感到厭棄到了極緻,偏偏又不敢生事惹怒賈薔。

  因為她知道,賈薔若是惱了,寶玉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強行移開這個名字後,王夫人問道:“你宮裡大姐姐可傳出信兒和禮來?”

  寶玉點頭道:“薔哥兒帶出來的。”

  王夫人:“……”

  頓了頓,她又問道:“可問了我不曾?”

  寶玉低着頭道:“前兒省親的時候問了許多,宮裡有人在大姐姐宮前造謠,說太太遭人虐待,不給嚼用,要生生餓壞。大姐姐回家後就問了……”

  王夫人冷笑道:“老太太必說是沒有的事罷?”

  寶玉低着頭,沒敢說他也說是沒有的事。

  王夫人回過神來,看着這灰蒙蒙的佛庵,和那座泥塑菩薩,心裡一片清涼,最後目光落在寶玉身前的通靈寶玉上,眼神也不知是哭還是笑,緩緩道:“好孩子,早些回去罷。往後這裡也少來,好好和新婦過日子。”

  寶玉應了聲,然後跪下,同王夫人磕了三個頭。

  被王夫人拉起來時,也是滿面淚水,道:“娘,回頭我求求老太太和薔哥兒,接你回家去住。”

  王夫人心裡總算暖了些,卻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便道:“娘自己喜歡住在這,家裡太奢華了些,如何能禮得了佛?娘在這誠心禮佛,求佛祖菩薩保佑我兒,平平安甯,富貴長甯。”

  看着抱頭痛哭的兩人,教養嬷嬷心裡也是一歎。

  對賈薔,對整個賈家而言,王夫人都是罪不可恕之人。

  可對寶玉,卻又是最好的娘。

  可憐天下父母心,隻是,做錯了就是做錯了,哪裡還能回得去?

  賈薔能容她活着,已經是極大的開恩了……

  ……

  揚州府,齊園。

  草堂。

  經過一宿的議論争吵後,隻到天明之時,打了半宿盹的齊太忠才打起精神來,緩緩說道:“齊家和賈家,早二年前就締結盟約,都道老夫是銀狐,會做生意。其實老夫從來不會做甚麼生意,也沒親自買賣過一物。老夫這一生,隻相人。

  世祖朝時,老夫相中了家嶽,認投到宋家為仆,後成為贅婿。後來家嶽見我才高,主動改了我的身份,并助我打下齊家根基。可見,當初我的眼光沒錯,家嶽的确是一方人物。

  景初朝時,老夫相中了微服私訪的南下天子,也就是先帝太上皇!之後,我齊家便在揚州徹底紮下了根基,再無人可動搖。

  而眼下到了隆安朝,老夫相中的人,便是甯國公。不過,老夫相中他時,他連丁點官身也不是,隻是鹽院衙門的一個遠房親戚罷……”

  上官家主想不明白,請教道:“齊老,沒道理啊,二年前他才多大點?也沒幹出甚麼了不得的大事,就值當你将德昂都派去京裡?不過還别說,你老的眼光的确了得,才不到三年光景,就從一介白身,成了炙手可熱權傾朝野的超品國公。你老到底是如何相中他的?”

  其他幾位家主,其實也都有此疑問。

  齊太忠呵呵笑了笑,道:“有些人看似精明,也辦成了不少大事,但其實活到死,他也是個糊塗人。可有的人,看似還在微末間,沒甚起眼之處,可多聊幾回,觀其行事,就能看得出,他是個明白人。世上多是糊塗的,明白人實在難得。能遇到一個難得的明白人,老夫豈能錯過?”

  上官、赫連、太史三位家主聞言,老臉都紅了起來,齊太忠擺明了是在說他們糊塗。

  褚家家主褚侖呵呵笑道:“太忠公這番話非是活透徹了的賢者,是萬萬說不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