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薔剛進榮慶堂,還未見禮,賈母就滿臉焦急一疊聲問道。
她尊榮慣了,最是怕事,家裡哪處走了水,也惶恐的不得了。
今天這樣大的動靜,自然愈發讓她心神不甯。
除了賈母外,賈家諸内眷都到了,連姊妹們都從園子裡出來,一個個看起來也有些心驚。
賈薔賠不是道:“我的過錯我的過錯,為了防止大婚那天有人生事,所以家裡安排了一場演練。本來不會驚動大家,可沒想到家裡的狗突然看到黑衣人出現,都亂叫起來。這一出錯,就處處出錯。親衛們隻能按照有大敵來犯出動,才弄出這樣大的動靜來,把裡面都驚住了……”
滿堂人都海松了口氣,賈母更是連連埋怨,合該同裡面說一聲,有個準備心思才是。
不過姜英卻有些不同,她深深看了賈薔一眼,卻未多言。
姜英自幼不好紅妝好武裝,身邊丫鬟婆子都讓她用軍陣來訓練演武,所以比旁人,甚至比賈薔都要清楚,戰陣演練和動真格兩者間的差别。
今日外面動靜那樣大,甚至還有些匆亂,又怎會隻是演練?
但是,賈薔既然不想拿此事驚擾内眷,她自不會多嘴。
隻是……
看看和寶钗、探春、湘雲等說笑起來的賈薔,再看看靜靜坐在賈母身旁,由賈母愛憐安撫的寶玉,姜英隻覺得刺眼……
好一陣說笑後,探春忽然想起甚麼來,同賈薔道:“對了薔哥兒,三嫂子昨兒送信回娘家,姜家昨晚上就派人回信,說讓三嫂子明兒就回去,她家老公爺也想她呢。”
聽聞此言,上頭寶玉臉都黑了,讓他送姜英回趙國公府,對着姜家一群殺坯武夫交際,還不如殺了他!
偏這三妹妹,哪壺不開提哪壺!
賈薔聞言笑道:“好啊,那一會兒就讓寶玉送她回娘家看看就是。原是三天就該回門的,耽擱這麼多天了。”
賈母見身旁寶玉氣的都有些發抖起來,忙道:“讓薔哥兒送你們一道回去,你和英丫頭去裡面給老公爺磕頭,再陪她見見她母親。外面的人,讓薔哥兒去應對。”
賈薔笑道:“你老早飯還沒用,想的倒是美。當我是閑人,還給寶玉去當長随?”
賈母笑道:“人家老公爺在信裡親自邀你去國公府說話,你不去?”
見賈薔一臉不信,賈母同姜英道:“英丫頭,你拿信出來,讓你侄兒好生瞧瞧!”
這聲“侄兒”讓滿堂都起了笑聲,姜英都輕輕笑了笑,然後從袖兜中拿出一封信,遞向了賈薔。
賈薔雖瞧着這丫頭隐隐有種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覺,可也知道不該他去勸說甚麼,回頭黛玉進門兒後,再由她這個族長夫人慢慢料理罷。
他沒去與姜英對視,也未趁接信的機會肌膚觸碰一下,規矩接過信打開後,就看到信箋上有不少模糊的地方,顯然是被淚痕沾濕過……
他心中輕輕一歎,看起信上字迹來,果然,除了允許姜英回門,并表達了家人的思念外,也請了他一道回去。
這姜老鬼,打的甚麼名堂?
不過他還真沒拒絕的道理,賈薔現在都弄不明白,這老鬼到底還能活幾天……
他的病,不像是裝的。
不然那麼多太醫,總有别人的眼線,若是作假,又豈能瞞得過旁人?
但上回他問過子瑜,子瑜講的也有些道理。
姜铎快百歲的人了,如今又久病卧床,其脈搏萎縮多時,其實已經看不出甚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