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安帝扯了扯嘴角,審視了賈薔兩眼後,面色卻和緩了下來。
因為賈薔說這話給他的感覺,不似作僞。
且以賈薔的品性,原不是阿谀佞幸之小人,也不需如此。
可見,他是真心來謝恩的。
隆安帝“唔”了聲,道:“你的功勞朕心裡有數,念你不易,攜皇後去當了你的高堂父母,這兩日勸谏朕親賢人遠小人的折子禦書房都快堆不下了。”
賈薔心裡罵了幾句後,再度謝恩。
韓彬都聽不下去了,岔開話題道:“賈薔,你準備何時南下?”
賈薔道:“今日進宮陛見謝恩罷,明日就出發。”
韓彬點了點頭,叮囑道:“越快越好!你身上的擔子不輕,要盡快盡多的運回些糧食來。另外,不必都運回京。具體往哪處運,郭大人會同你保持聯系,你好生配合,不要意氣用事。”
賈薔看了眼郭松年,見他拱手微笑,也點了點頭,同韓彬道:“這種國朝大事,意氣用事甚麼。”
韓彬提醒道:“你出去公幹,帶着滿門老小一道出去遊山玩水,像話麼?”
賈薔皺眉道:“帶不帶她們都是兩艘船,不帶她們船速還能加快?”
韓彬笑道:“那也不必都帶走嘛……你别這樣看老夫,這不是老夫之意,是你先生的意思。喏,因為你昨兒大婚,老泰山卻不是如海,他也不好傳信給你,就托老夫帶句口信與你。”
“甚麼口信?”
韓彬看着賈薔道:“你先生讓你将一雙兒女留在京,太小了,經不起颠簸。”
賈薔臉色登時難看的厲害,一臉的憋屈憤懑,咬牙看着韓彬低吼道:“我又不是領兵出征,留甚麼人質?”
韓彬與禦案後的隆安帝對視一眼後,沉聲道:“賈薔,此事是你先生開的這個口,怎麼,你也要鬧一場?”
賈薔一滞後,長呼出口氣,轉頭看向隆安帝道:“皇上,沒這個必要罷?臣又非領兵大将……”
隆安帝喝道:“海師衙門不算将門麼?你總領海師大權,不算領兵大将又算甚麼?”
郭松年在一旁呵呵笑道:“甯國公,林相雖在養病中,卻始終心系朝廷。林相以為,對軍中的肅整,可先從甯國公開始。畢竟,趙老公爺不出,如今大燕武勳便以甯國公為首。由你來破軍中局面,也算大功一件。”
賈薔翻臉道:“你少拿我先生說事,你不說就以為我不知道?此事若不是李子升的主意,那才見鬼了!李子升此輩,真讓人瞧不起。推行新政,想要革新兵部,那就堂堂正正的去搞。便是要求父子不能在同一軍中,破軍閥私兵之隐患,那就往九邊軍鎮上使勁。
我兒子今年連一歲都不到,我也不是帶兵出征,他往我身上套甚麼?覺得我好欺負是不是?三番兩次沒完了……
好啊,我就讓他知道知道,我到底好不好欺負!”
“放肆!!”
隆安帝見他尥蹶子,勃然大怒一拍禦案厲聲道:“你在給哪個使臉子!越發慣的你沒個樣子,你自己瞧瞧,你現在得意忘形成甚麼德性!
從你開始規整就不行了?你自己打望打望,哪個臣子出去公幹,帶上全家老小,帶上一對老婆小妾?
朕不願同你理論,不願拘着你,你倒得寸進尺,愈發不知好歹了!
你少賴李晗,元輔,将林愛卿的信拿出來,讓他看看,到底是不是他先生的意思!”
韓彬歎息一聲,從袖兜中取出一封信來,遞給賈薔。
賈薔将信将疑的打開,越看越震驚,兩眼中滿滿的不解……
居然真是林如海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