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牛遍身是血,整個人如惡鬼臨世一般進來,抱拳禀道:“國公爺,高賊從逆已誅盡!是否去提督府殺人?”
賈薔點頭道:“查抄提督府,另外去問問,昨晚派去長洲島招張懋丞的人回來了沒有?”
話音剛落,就聽門外有傳報聲:“國公爺,派往鹭島的弟兄回來了,說張懋丞已到!”
當着滿堂官紳名流的面,賈薔笑了笑道:“倒是巧了,傳。”
未幾,就見二人帶一面色黝黑身量粗壯的男子進來,顯然已經知道發生了甚麼,隐隐激動拜道:“卑将張懋丞,見過國公爺!”
賈薔點了點頭,道:“本公知道你,是姜老公爺所舉薦。老爺子言你雖不善溜須拍馬,不會官場逢迎,但帶兵卻是把好手。這些年能讓他記住的副将不多,你是其一。”
張懋丞聞言愈發激動,大聲道:“未想卑将能入老公爺之眼!隻是老公爺甚麼都好,就是身邊的人太混賬!高茂成這狗賊,真不是個頑意兒!”
賈薔瞥了眼高茂成的屍體,商卓立刻上前搜聲,搜出一塊虎符出來,另有一支随身火器……
賈薔見之冷笑了聲,接過虎符後,遞給張懋丞,道:“眼下不是說這賊子罪名之時,你持此虎符立刻前去兵營,接掌粵州水師!本公會派五十名繡衣衛随你前往。記住,除惡務盡!”
軍中奪權,哪一回不是殺出個屍山血海?
有帶兵虎符在,又有繡衣衛當面,張懋丞雖然坐了十多年冷闆凳,可作為水師老人,也足以翻身。
畢竟,高茂成都死了。
那些親信他的死忠,跟着他吃香喝辣的人,畢竟不是多數。
可以一同上路。
“國賊已誅,其他人,繼續用宴。”
大事安定後,賈薔回到座位落座,與諸人說罷,舉起金杯啜飲。
堂下逾百賓客,個個戰戰兢兢,唯恐也得金杯相敬。
粵州的天,變了。
……
出了伍家花園,葉芸留下一句話後,就帶着一衆官員匆匆離去,神情振奮。
粵州自此變天,這不僅僅隻是一省的事,更是朝廷直接在南省破開了局面,取得了極大的突破!
此事當然會有反噬,但反噬大部分都會讓賈薔扛去。
他動手殺人,無旨拿下封疆,朝野上下一定會掀起軒然大撥!
事後,說不得會被清算。
但那也是事後之事……
不管怎麼說,粵東局勢被賈薔以強力和無邊的膽氣所破,于朝廷于新政于百姓,都是有大功之喜事!
待葉芸也走了,潘澤看向伍元,神情複雜道:“禀鑒,這一步走出去,十三行就再無回頭之路了。”
葉星也目光沉重肅穆的看着伍元道:“禀鑒兄當知道,那位……并不如看到的和猜想的那樣得聖眷。他的形勢,絕不算好。”
伍元點了點頭,不急回應,看向盧奇。
盧奇年歲最輕,在他們跟前卻不掩狂傲,道:“伍世叔不必看我,我沒别的路子。揚州那個老銀狐把我賣的幹淨,連在外面養了幾條船的事都抖露出來,被人拿捏住死穴,還能怎麼着?也罷,我瞧甯國公必能出海趟出一條通天大道來!葡裡亞人、佛郎機人、英吉利人能在外面興風作浪,占地稱王,咱們大燕憑甚麼就不能?”
伍元又點了點頭,目光依次劃過其餘七家體量較他們四家小不少的十三行巨富後,緩緩道:“商人做到咱們這個地步,已經不算是純粹的商人了。這次我們四個為甚麼會被招至揚州府聽訓?便是在站隊中沾濕了腳。能不能不站隊?自然不行。所以,我們實則沒的選。”